春日的第一场雨落完之后,我已经喜欢上了在鹤乡的生活,除了日常做些小生意,就和刘大嫂去芦苇荡里打渔,我因此学会了划船,很是得意,非要拉着婆婆一起去坐船,在芦苇河里往来穿梭,自由的如同一条鱼一样。
这日从芦苇河回来,我央求着刘大嫂带我去沈瑜旧居看看,刘大嫂拗不过,道:“那里也有好多年不住人了,年久失修,一片荒芜,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我晃了晃钱袋子:“我攒了钱,总想花出去,既然年久失修,我就一点点收拾好,等怀瑾回来的时候,房子也修好了。”
刘大嫂道:“也好,我们闲时也能去帮忙,院子的钥匙应该在那边瓦罐里,等我去翻出来给你。”等取来钥匙,刘大嫂引我到了老宅处,刘大嫂道:“这院子十几年不住人,小心着些,我和你先进去探探路。”
这处小院虽不大,但看出院落里从前布局倒是干净雅致,虽然有些砖瓦已经破旧,四处布满灰尘,但杂草倒少,倒有一颗梅树贴着墙长的极好。
刘大嫂笑道:“还好还好,就需要修修砖瓦,换换家具擦洗除尘,请些人来热闹一番喝酒吃饭,暖暖屋子增增人气,就能住人了。”
我十分高兴:“正是,等我挣了钱,再在这里添置一个石桌,几把藤椅,这院子也就不空了,春天赏花,夏天听蝉,秋日里赏月,冬日里玩雪,都是好的。”
刘大嫂点头,“好好好,随你怎么布置,沈兄弟真是有福气,有你这么一个贤内助,做梦都要笑醒了。”
说干就干,我花了一个半天的时间归置物品,清点需要修葺的地方,需要添置的家具,等弄完,天已经擦黑,于是锁上门同刘大嫂回去。
二月过半,房屋已然修葺的差不多了,刘大嫂和我说,要是沈瑜见到这房子焕然一新,那还不得高兴死了。
那时我们又收到沈瑜来信,说沧州地处边境,要打仗了,后面的书信可能就要写的少了,我很是担忧,刀剑无眼,若上了战场受了伤可怎么办?我回信一封,叫他小心,心里却怎样也无法放心。婆婆见我这般在意,也极力劝我,“他大大小小是个官,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刘大嫂却道:“你还是写信让他回来吧,打起仗来,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沈瑜做官遇难诸多,可从未听刘大嫂有什么反对的话,可是如今这样说又是为什么?
刘大嫂:“就是咱们这里有兄弟孩子的人家,也不想把孩子往战场上推,别的倒能保全性命,可一上了战场,生死难料,弟妹,你写信劝劝他。咱再怎么深明大义,也只是普通百姓,那些打来打去的事,咱不掺和。”
刘大哥半天不说话,末了,拿起刀,“男儿保家卫国有什么不对,要是外敌入侵,你们都没好日子过,他要做就让他去,弟妹,别听你嫂子的。”
婆婆拉着我的手:“男人啊,心中都有大事,咱们呢就守好小家,你可不许任性跑去沧州,听见了吗?”
可我想去帮他,夜里辗转反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寄给沈瑜一封信,问他前方战况。
这天夜里,屋外忽然燃起火把,将乡间的路照的通红,刘大嫂敲开门,将我拉到一边,“恐怕是找人的,小心起见,你和婆婆得藏起来,藏到地窖里别出声。”
我们藏进地窖,就听外间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说,人在哪里!”
隔着地窖的缝,我看见刘大哥被围在院中,刘大嫂也拿着一根扁担和官兵们斗在一处。
“交出人,饶你们夫妇不死。”
刘大嫂冷笑一声:“哼,什么人,你们休要血口喷人!”
对方人多势众,打退了一波又上来了一波,这样下去,刘大哥迟早体力活不支。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梅姑娘,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去搜出来,若是你再不出来,我就将这二人下到大牢,永不放出。若你肯自己出来,我饶他们不死。”
那是林沧的声音。
更多的弓箭手站在屋顶,箭矢如同雨一般纷然而下。
林大嫂笑道:“使什么诈术,你说的那个人,我们没见过。”
我却再也不愿意再躲在地窖里,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林沧阴险狠毒,他说到一定就能做到。想到这里,我对婆婆道:“刘大哥好心救我们,我们不能让他们遭受灭顶之灾,婆婆,你好好的躲好,我出去就行,他们要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