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因我实在太困,于是伏案昏沉睡去,迷糊中沈瑜给我盖上毛毯,移近火炉。
沈瑜熬了一夜,却丝毫不觉,他放下账册,无意中惊醒了我。这是我自来有的毛病,有一点声响,便会醒来。
“抱歉,我吵到你了。”他说。
我却不甚在意,揉揉眼睛:“本来说陪着你的说话解乏的,结果自己先睡着了”
抬头看天还未白,陈翁早早起来,走近客舱:“我觉浅,你们去歇会吧,我来看着,这一夜总算是平静过去了。”
沈瑜也松口气,点头道:“便辛苦陈翁了。”
我们出来,便见杜陵也走了出来,他似乎也睡的浅,沈瑜问道:“杜兄的咳疾,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好多了,多谢沈大人关照。”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语气中总透着沧桑之意,我不能多说什么,没有经过他的苦楚,又该怎样劝慰他呢。
等我们要走的时候,沈瑜道道:“昨夜无事,乃是天公作美,可是今日出来,我观这气象,恐怕有雨,白日里自然无妨,可是到了夜里,风雨会大。杜兄助我早些准备,检查粮食,以免雨水渗入船舱,导致粮食生霉,我实在困乏,歇一个时辰,与杜兄同去。”
杜陵点头:“沈大人说的不错,我正是要说此事,那我先去预备油布,早做提防。”
沈瑜想了想,又对杜陵道:“等齐兄起来,可与他一起,江北多水贼,为防水贼作祟,船外壁也要多做观察防备,听说星野熟悉水性,这事交给他再稳妥不过。”
杜陵点头,“沈大人去休息吧,我必不误事。”
刚走出去没几步,却听齐斌叫嚷着出来:“不行了不行了,我晕死了,这是什么破船,坐着如此晕,害的我一宿睡不好,只想吐。”
杜陵向来对公主纨绔类没好颜色,视而不见就下舱了。
陈翁见怪不怪道:“可含些姜片止呕,我年轻时坐船,比你还严重呢,多历练几次就好了,沈大人熬了一夜,你们别聒噪,让他安心睡去,梅姑娘,你也去休息吧,熬了这一夜,脸色都发白了!”
我笑道:“我昨夜实在犯困,所有打了盹,此刻也不困,大家如此辛苦,由我下厨为诸位做顿早饭。”
齐斌一听有吃的,笑道:“那敢情好,最好杀只鸡,有牛羊肉就更好。”
沈瑜道:“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此刻困意全无,等用过早饭再走!”
齐斌白了他一眼:“少不了你的,她在这里,恐怕第一个就不会饿着你,等下好了,让星野给你端过去,尝个够。”
沈瑜笑笑走了。
陈翁摇摇头:“粮食不多,自然要简省些,能裹腹就行。”
我一笑,“若要吃好吃的,也不是不可,就看齐大哥会不会钓鱼,这江里,应该是不愁没鱼的。”
齐斌便指使星野钓鱼,自己则怏怏扶在船壁看他。
星野胸有成竹:“且看我的,不就是鱼吗?公子,你看我给你钓十几条。”齐斌连头也懒得点了:“我想下船,我要回家。”星野摇头:“公子,回家多无聊啊,这是你自己说要出来的,这要是回去,只能游回去,且被奚落一顿。”齐斌几乎就能想到他爹那轻蔑的眼神了。他一摇头:“算了,我可不能让人看扁了。”
船在行走,星野放了长长的鱼线,只盯着线标发呆。
我煮了粥菜,放了姜丝驱寒,又寻了些各色豆子放在粥里,端出来的时候,齐斌嫌弃道:“又是粥,还不如干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