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后院练功场,除了有职事的上清派弟子不敢轻离岗位外,其余的上清观弟子都跟着到了后院,陶许二人也并不禁止,陶宗遇反而交待一个弟子,去将乾道丁叫来。
来到练武场,陶许二人坐在主位,王神剑与仲长统站在场内,上清观的弟子四周将王仲二人围在中间,看热闹的上清观弟子越围越多,还有些香客也被吸引过来。
仲长统见这个热闹场景,愈加兴奋,而王神剑自从练成超高剑术后,还没有与高手比试过,也想试试自己剑术到底有多高明。
仲长统双手拿着法铃,只见两个法铃颜色为黄色,应为黄铜打造,比一般法事用的法铃大上一位,铃壁也是厚上三倍,法铃手柄上的“剑”比一般的法铃略长,似乎有特别的用处,两个法铃也是用黄铜链条连着。仲长统将手中的雌雄法铃互击,雄法铃发出沉闷,但又余味悠长的声音,雌法铃声音清脆,但略显短促。这两种声音混和在一起,众人耳中只觉得嗯嗯做响,一些功力尚浅的人脑海中还有些胀裂的感觉。一个简单的两铃相撞,竟有如此威力。陶许王三人对仲长统的看法又有些改变。
王神剑并没拔剑,问道:“这就是你的兵器?”
仲长统道:“是。”
在场人包括陶许二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用法铃做兵器的人,但是他们知道,越是兵器奇怪的,越要小心。
王神剑倒也不托大,把剑拔出来,道:“你是小辈,我便让你三招。”王神剑的剑果然如同他自己所说的,像是一把钝剑一般,毫无显眼之处。
仲长统知道王神剑剑法厉害,便有心抢占先机,见王神剑如此说,更是顺坡下驴,道:“这可是你说的,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仲长统右手一掷,右手的雄法铃带着浑雄的声音向王神剑飞来,来势之快,直击王神剑面门,王神剑不躲不闪,手中剑对准法铃来的方向,采取“格”式,剑由斜下向上斜格法铃,将仲长统的法铃格开。剑铃想碰,又发出一种不同声音,听在耳里,很是刺耳。
仲长统见王神剑格开自己的雄铃,右手一拉,雄铃往回收的同时,左手雌铃掷向王神剑,手法变换之快,连陶宗遇也不得不佩服。雄铃的声音、剑格铃的声音还未消,雌铃的声音又来了,三种声音夹杂在一起,更是刺耳。
仲长统这法铃的声音倒是很扰人心神的,在交手时,兵器上倒是占了上风,声音干扰之下,对手功夫自然打了折扣。
但仲长统今天面对的可是江南第一剑,王神剑并不受铃声的干扰,见雌铃击来,身臂不动,用腕力使剑尖由下向上直挑法铃,正中法铃铃声,这次剑铃相交,并没有发出碰撞的声音,因为王神剑采取的是崩式,剑尖正中法铃,王神剑又用上了剑气,反而将法铃原有的声音削弱了。这一式正是王神剑苦研出来的“崩”剑式。
仲长统见单个法铃都被王神剑化解,瞬即右手握着链子中央,两个法铃一上一下,攻击王神剑上盘和下盘,期待王神剑顾得了上顾不得下,顾得下顾不得上,虽说仲长统不敢奢望能在三招内击败王神剑,但至少能取得些先机。
但王神剑何许人也?他可是功力己臻化境,己达到天师级别的人,岂会因这一招而顾此失彼呢,只见王神剑持剑手外旋成手心向外,剑面竖直由下向上撩击,手法之快,一般人还未看清楚,却己将仲长统的两个法铃挡了出去,这一式是王神剑剑法中“洗”剑式。
仲长统见三招没有奏效,反而更是加快攻势,他的两个法铃上下左右挥动,铃声似是杂乱无章,其则随着招式的变化,铃声也有规律地变化,仲长统的真气贯注在法铃上,发出来的声音扰乱心神的威力更大,四周观看的人员,功力未浅的,己无法忍受,退出了围观。
王神剑却依然神色自若,见招拆招,并不急于反击。
观看的陶宗遇、许宗朝可是宗师级的人物,看到二人的比斗,也是大为叹服,想不到仲长统能将普通的法铃练到这种境界,而且功力远远超出他的年纪;想不到王神剑运剑自如,随心所欲,几次被仲长统的法铃绕在剑上时,眼看会被法铃上的剑柄伤到,都被王神剑有惊无险的避过,看着惊险万分,实则,王神剑可是成竹在胸。
陶宗遇暗道:“如果今天是自己面对仲长统,在他诡异的法铃招法面前,只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速胜。”
许宗朝心里却想:“这崆峒派的一个弟子都这么厉害,那些掌门不是更不得了?真是山外有山,自己上清派还与灵宝派在这里争个你长我短,却不知道别人己是胜过上清、灵宝两派许多了。真是惭愧。”
二人出招变招越来越来快,仲长统的法铃神出鬼没,往往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击向王神剑,看到用法铃这样兵器的,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居然能将这种将门兵器练到这个程度的,实属难得。即使强于王神剑,虽说功力、招式均强于仲长统,便仲长统的法铃还是逼着他使出他剑法中的精华,除了己用的格、崩、洗外,抽、带、提、击、刺,点、搅、压、劈、截等十种剑式也一一使出。王神剑气定神闲,创立十三剑式后,他还是第一次使出来,面对仲长统如此高手,又是如此怪异的法铃招式,他想试验自己的剑式到底还有哪些不足的地方,所以也并不急着反击,也是有心在陶、许等上清派中卖弄一下。
但王神剑的心里也是惊讶的,仲长统的功力与招法超出了他的想像,仲长统这样的身手,已经是江湖中宗师级别的了,他想不到远在西北的崆峒派竟有如此高手,而且还只是个普通的弟子,并非掌门、掌派之类的。
仲长统久攻不下,在法铃上贯注的真气越来越多,两个法铃招式也变得更加怪异,往往一招未使老,另一招己变换而出,铃声也响得诡异进来,在大白天听起来,也直让人全身发麻,除了陶许等少数功力深厚的人,能抵抗这声音外,已经有很多人又退了出去,现场观看的人越来越少。
在一旁观看的乾道丁,本就一直在想昨晚的那人到底是谁,一开始还心不在焉地看着仲长统与王神剑的比试,可越看越心惊,他自恃在上清派年轻一代中,己是出类拔粹,一向很是高傲,今天一见到王神剑和仲长统,不由得有些丧气,在他眼中,陶宗遇可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可看到王神剑,陶宗遇的形象坍塌了一般。又看到仲长统,虽比自己大了那么几岁,可自己再练几年,只怕也达不到仲长统这般。
但乾道丁又马上恢复了自信,只要师傅将那道家最高心法练成,到时王神剑也不会是师傅的对手,自己超过仲长统那是轻而易举的了,自己仅仅使出一招,便在与葛居渊的比试中,不落下风,如果学全了,除了自己师傅外,还有谁是自己的对手呢?想到这,便静下心来看二人的比试,他知道陶宗遇叫自己来观看,可是希望自己也能二人的招式中,能发现些什么。
乾道丁见王神剑在仲长统的攻击下仍从容自若,心里想道:“难道昨晚那个挟持自己的人会是王神剑?”但想想不可能,又摇摇头。
此时,王神剑己将仲长统的招式路数全部了解清楚,自己的十三式也全部试了一遍,便有心结束之比试,只见王神剑剑采取“刺”剑式,一剑缓缓向仲长统刺去,这普通的一刺,在王神剑对面的仲长统顿时感觉到有如一座山压来,山峰的前端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看似普通一剑,其实是贯注了王神剑九成的功力,王神剑力求一剑致胜。
仲长统也立即催动真气,法铃的链条在真气的催送下,软链化成铁棍,两个法铃有如铁棍前头的两个铁锤头,迎向王神剑的剑尖。
化软为硬,化链为棍,这份功力,陶、许二人也能做到,但仲长统只是崆峒派的一名普通弟子,二人心里愈发沉重。他二人听说过崆峒派乃道家武术的源头,但想不到会如此之高。陶宗遇内心更加渴望尽快突破自己的瓶颈。
王神剑的剑正刺中仲长统的雄铃之中,王神剑立即使用“搅”剑式,剑在法铃中不停搅动,只听得“砰”的一声,仲长统的雄法铃炸裂开来,碎片四散飞开,观看的人连忙避开,有一块碎块飞到陶宗遇眼前,陶宗遇一招拈花式,将碎片轻轻捏在手上,别人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接,陶宗遇自己却感受到碎片的余力,仿佛一只手拉他的手一般,陶宗遇也连忙用真力稳住。
这一接需要高深的内力,因为这是王神剑与仲长统二人内心相碰撞下击飞的内力,可以说是王仲二人内力之和,如果不是飞行一段距离,力道己减弱,陶宗遇还并不一定能接得住。
在法铃破裂的同时,仲长统感觉一股大力向自己推来,不可阻挡,仲长统连忙收力,如果硬碰,只怕会受伤,仲长统噔噔噔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
王神剑并没追击,他只要胜了仲长统即可,他微笑看着仲长统,眼睛中有欣赏之意。这个时候,都能看出,王神剑还是胜过仲长统,但仲长统将破裂法铃链子那端拿在左手上,右手拿住雌铃,又揉身攻上,想利用法铃的短与王神剑相搏,王神剑的剑比法铃长,近身相搏,肯定施展不开。
王神剑见仲长统不知好歹,心里有些恼火,他知道仲长统的用意,又岂让仲长统逼近,也有心让仲长统吃点苦头,好让仲长统知难而退,于是使出“截”剑式,顿时,在面前有如一道剑幕,仲长统一咬牙,强攻进去。
“提”剑式,“带”剑式,当当当声中,王神剑那柄普通的剑在真气的催动下,化作削铁如泥的宝剑,仲长统的法铃链子削成了几段。
仲长统见自己法铃碎成这般,心底更是涌起一股怨气,将雌铃用力一掷,雌铃脱手而出,这一掷,仲长统用尽全身真力,力求一击中敌。王神剑也不敢大意,使出九成功力,“压”剑式,将法铃拨落在地,然后,一招“劈”剑式,剑劈向仲长统,仲长统己使出全力,见剑劈来,大惊,但刚才己使出全力,哪有余力化解?
王神剑也只是想给仲长统一个教训,见仲长统躲闪不及,便改劈为拍,用剑背拍在仲长统后背上,但这一拍也是非同小可,有如泰山压顶,只见仲长统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己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仲长统一脸悲愤,将手中的残余铁链扔到地下,厉声道:“好,好,果然是江南第一剑。今日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我定雪这一剑这耻。”说完,不顾伤势,昂首离去。
众人见到仲长统如此强悍,不禁暗暗为仲长统点赞。陶宗遇忙向王神剑祝贺道:“想不到王兄,剑法精进如斯呀。”
王神剑略有所思,道:“哪里,哪里,想不到,崆峒派一个弟子竟有如此功力呀。”
陶宗遇笑道:“王兄,你这剑法很多招式,本道可是见所未见呀,可有讲究?”
王神剑道:“这只是我自己摸索而来,很多剑式,虽有些说法,但并未有系统的讲究?”
陶宗遇道:“昔有我教吕祖创建天遁剑法,今日王兄之剑法,与那天遁剑法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如叫天异剑法,如何?”
“天异剑法?”王神剑沉吟片刻,道:“好名字,我这剑法,有十三式,这十三式就叫天异十三式。”
“好,好剑法,好名字,好一个十三式。”许宗朝率先叫起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