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归云第二次去探望林鸿父子,是在翌日正午。
烈阳虽然在外高挂,但斗室昏暗如昔,向归云进来后一直如木头般站在一角,不言不语,很怪!
林鸿待他站了一会,忽有所悟,问:“义云,看来霸苍穹昨日派你前来,其实是想你拷问我们还有否同党,对吗?”
向归云没有作声。
“但你却无功而回,所以,今日他又派你再来?”
依然没有作声。
林鸿道:“也许情况已渐明显,若我们再不供出有何同党,也许会死。”
猜对了!不过向归云并没回答。
“孩子,那真是……难为你了。”林鸿无奈的道:“老夫已一把年纪,一死有何足惧?只是……我两个儿子若也……那……那林家便真的后继无人了……”
“故我有一不情之请。孩子,你……可有办法助他俩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
向归云心中苦笑,他自己何尝不想逃出生天?
复仇的恶梦已经正式展开,但这将会是谁的恶梦?
向归云的?
还是霸苍穹的?
霸苍穹身贵如玉,向归云却硬如顽石,也许这个恶梦的大结局只有一个,就是——玉石俱焚!
向归云心中自知,他今生今世,永远都无法逃避这个恶梦。
继仁听其父如此一说,连忙道:“爹,即使要死,孩儿亦要与爹一起。”
继信推波助澜:“对了!横竖是死,也不要向外人求情。”
“外人”一语异常刺耳,林鸿不由横目向继信一瞪,接着转脸对向归云道:“孩子……”
一双老目蕴含恳求之色。
天下父母爱子之心尽皆如此,可是子女们都不太明白父母的关怀,动辄便对他们恶言相向。
谁怜天下父母心?
冰冷的向归云也会?
他只是默然。
林鸿一直都在静静的守候着,口中沉吟:“已经是黄昏了,为何他仍不前来?”
继信幸灾乐祸,道:“爹,别傻了!他怎会放弃荣华富贵,背叛霸苍穹来救我们?”
继仁劝道:“二弟,为何你总是如此针对义云?他也是我们林家的人!”
林鸿听闻长子视向归云为林家一员,不禁老怀安慰。
继信却道:“大哥,亏你也给他迷惑了,他虽装模作样故作特别,但绝对骗不了我的眼睛。”
“住口!”林鸿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喝止。
就在此时,铁门陡地推开。
门开处,向归云已缓缓步了进来。
但见他今日的脸色异常铁青,铁门甫一关上,林鸿连忙趋前,搭着他的肩膊问:“孩子,怎么样?你面色看来很差,没什么吧?”
继信依然不服,低声骂道:“呸!贪图富贵,惺惺作态,他根本便没资格姓林!”
语声未歇,向归云倏地一手捉着林鸿双折铁链,闪电往自己颈上一绞,接着横腿飞出,一腿便把那道铁门踢开。
偌大的天绝盟,忽尔警报大作。
一众门下大都不知发生何事,仅知首先传出警报的乃是向来死寂的天绝牢,继而迅速蔓延,直至天绝盟每个角落皆警报齐响。
愈来愈多门下聚至天绝牢的地面出口,赫见从没有囚犯能逃越的天绝牢,今天居然有人能活着逃出,且还是三个人。
林鸿三父子!
天绝牢的大门甫开,林鸿率先以手上铁链胁持向归云而出,两名儿子紧跟其后。
天绝盟素来守卫森严,要逃出天绝牢简直难如登天,但向归云既然在林鸿手上,只要其铁链一紧,他便立毙当场。
向归云虽是盟主新收弟子,但因地位特殊,众门下在未清楚此子在盟主心中如何重要之前,还是别要动手为妙,故一时之间,众人全不知如何是好。
林鸿三人挟着向归云直向天绝关的方向闯去,众门下亦步亦趋,绝不放过任何机会,只是林鸿稍一松懈,便要即时一拥而上。
林鸿一边前行,一边在向归云耳边悄声道:“孩子,谢谢你!但今次你让我们离去,恐怕霸苍穹会对你有一番责难。”
向归云并没回头看他一眼,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然而这番话听在继信耳里,他突然道:“爹,别要太早言谢,待我们安全逃出天绝盟再说吧!”
事情至此已非常清楚明白,向归云并非如他所想,可是继信始终对其言语刁难,一旁的继仁听着也替其不忿,道:“二弟,你太过份了!”
他本想斥言几句,但是天绝盟众就在四周,再说下去恐会令向归云身份败露,故亦不多言,只一瞄身边老父,却见老父目光正流露一股对向归云异常信任之色。
天绝盟所占地域甚广,要离开亦非一时三刻之事,林鸿父子一面向前直行,一面又要顾忌天绝盟众随时发难扑击,因此速度极缓,好不容易才至天绝关前,正要步过关隘之际,蓦地,一声清啸平地响起。
清啸恍如龙吟,九霄龙吟!
林鸿父子不禁一呆,向归云却深知不妙。
纵是千军万马,面对如此掳人对峙的场面,尽皆一筹莫展。
然而,天绝盟有一个人,他一生经历的大场面不知凡几,一切在他眼中看来,根本毫不足道,任何事情于他可迎刃而解!
就在清啸响起同时,林鸿三父子骤觉眼前紫影一晃,接着三道劲风疾扑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