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这次是平生第一次使钱,浑不知银钱的用途,但就算知道,既跟那少年说得投机,心下不胜之喜,便多花十倍银钱,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等到几十盆菜肴重新摆上,那少年只吃了几筷,就说饱了。
店小二心中暗骂程风:“这小子给人赖上了还不知道,真就是大户人家的傻儿子?”
付完帐后,两人出得店来,那少年微微一笑,“叨扰了,再见吧。”说着飘然而去。
那少年走出数十步,程风忽然道:“兄弟慢走!”
谁知那少年一个激灵,猛地飞身而遁,速度之快,竟让程风亦为之啧舌!
程风不知那少年为何突然如此惊慌,关心之下也施展轻功追上,两个小小身影便在大街小巷中展开了一场追逐。
那少年虽快,却也快不过程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程风已然出现在少年身畔。
程风忙道:“朋友,别再跑啦,我有事要和你说。”
那少年却身形一顿,回身一指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程风腋下点去!
饶是程风轻功再好,面对这一击也是避无可避。
程风只觉被点之处微微一麻,除此外并无多大感觉,反而那少年却像是被蛇咬了般,尖叫一声,被一股力量弹飞,眼看就要一头撞在墙上。
程风一惊,身法更快,抢先一步将少年护在身后,让少年撞在自己怀里。
那少年倒在程风怀中,程风只觉这少年虽是乞儿,但身上却一点也不臭,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头,白了程风一眼,没好气道:“算你厉害,我认栽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程风不明就里,“我为何要杀你?”
少年道:“我拿了你这么多钱,你难道不恨我吗?”
“钱?”程风闻言往怀里一摸才发现银票都不见了,想来是分别的时候少年从自己身上偷走的,程风自己一点也没发现。
程风也不恼,反而平静地问道:“你很缺钱吗?”
少年赌气道:“不缺钱我拿你的钱做什么?”
程风道:“那你就拿去吧。”
少年惊诧道:“你不要了?”
程风点头道:“嗯,我其实也不怎么用得上钱,以前没钱的日子我也照样过来了,既然你需要你就拿去吧。”
少年道:“既然你不是为了要钱,那你追我做什么?”
程风笑了笑,“我看你衣衫单薄,又怕你饿肚子,所以就想把钱给你,早知道你自己拿了,我也就不追了。”
少年深深地看了程风一眼,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程风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这应该就是朋友的感觉吧。”
“谢谢,你真是好人,这钱你拿回去吧。”少年说着拿出银票还给了程风。
程风疑惑道:“为何还我?”
少年笑道:“我本就不想要你的钱,只是想试试你的武功而已,没想到你内力倒真不浅,你就算追不上我,我也会找机会把钱还你的,我若要赚钱,有一百种法子,“偷”可不是本小……爷的作风。”
程风也笑了,“你的身手也很好,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年道:“我姓黄,双名灵素。”
程风道:“我姓程,行程的程,单名一个风字。”
黄灵素忽然道:“程烈寒是你什么人?”
程风心中一骇,“我不认识什么程烈寒。”
黄灵素道:“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江湖上姓程的高手实在不多,你武功这么好又姓程,所以我猜你可能和程烈寒有关系。”
程风低头道:“程烈寒就是我爹。”
黄灵素笑道:“那也难怪了,这我就放心了,总算没有栽在什么无名小卒手上。”
程风也对黄灵素的武功来历颇感好奇,“你的武功也是你爹教你的吗?”
黄灵素面有得色,“当然,我爹的武功可厉害了,当今武林能赢得了他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
程风又问,“既然你爹这么厉害,为何你还要扮成乞丐在外面流浪?”
黄灵素眼圈儿一红,道:“爹爹不要我啦。”
程风道:“干吗呀?”
黄灵素道:“爹爹关住了一个人,老是不放,我见那人可怜,独个儿又闷得慌,便拿些好酒好菜给他吃,又陪他说话。爹爹恼了骂我,我就夜里偷偷逃了出来。”
程风道:“你爹爹这时怕在想你呢。你妈呢?”
黄灵素道:“早死啦,我从小就没妈。”
程风黯然道:“我与你同样,我还没记事的时候,娘便死了。”
两人身世如此相似,无形中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黄灵素见程风如此,不禁心头一酸,便道:“是了,我听说你爹要和那个蚀日剑沈碧天决战,你这是要赶去龙江吗?”
程风道:“是的,离决战的日子只剩四天了,我接下来要拼命赶路了,你家住在哪里,等事情结束以后我去找你。”
黄灵素道:“既然咱们这么投缘,为何要分开,我与你一道去不行么?况且你人生地不熟的,有我跟你同行还能少走不少冤枉路呢。”
程风想了想,黄灵素的话确有道理,况且他本就不舍得此与这初结交的朋友分手,当下欣然应允,两人便就此结伴同行。
程风听取黄灵素的建议,有大路时便雇马车疾驰保存体力,没有大路时再用轻功抄小路,路上的衣食住行全由黄灵素一手安排,只是不再似之前那样大手大脚,程风也是此番才知道原来山下的生活处处都离不开钱。
傍晚,两人住进野外的一家小客栈,其实两人离城镇不远,不过程风说他们只是住一晚上,不必多花那些冤枉钱,黄灵素也不敢拂逆程风的心意,只好答应下来。
晚饭后,黄灵素向店里的伙计交代了什么,随后对程风说有事要办便出去了。
程风只当他是去准备些口粮清水之类的,也没太在意,便自顾自在床榻上打坐调息。
等他调息完毕之后,一看桌案上的烛台已烧完大半,却还不见黄灵素回来,心里不由焦躁起来,同时心里还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黄灵素会否出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