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礼蹲下身,嘴角微微上扬,“南礼月星城的百姓们,对于二殿下今日的律法改革,可是极为赞赏。”
车夫一愣,随后愤愤道:“张大人奉公守法才深受百姓爱戴,那二殿下分明就是目无法纪,哪能和张大人比?”
“是吗?”
张嘉礼低笑,自怀中掏出短刃,摩挲着刀柄,唇边,仍是那清浅笑意。
那车夫警觉凝着他,这会如梦初醒,似知道他想做什么,眼中透露出恐惧和绝望,“你,你,你想做什么?”
张嘉礼清润的眸中并未有太多情绪,甚至连杀意都未显在面上,“百姓心中,他本是与我比不得的,却因你今日行的事,似变得有些棘手了。”
车夫惊恐抬眼,吓得话都说不出口了。
张嘉礼白衣胜雪,嘴角微弯,可那眉目中不曾察觉的情绪却比那夜色还冷上几分。
直到如今车夫才明白,整个南礼月星城中,最可怕的并非是那声名狼藉的二殿下,而是眼前这个深受百姓信任爱戴,素有清风明月之誉的少卿大人。
“装的!都是装的!你都是装的!”车夫近乎绝望,他惊恐的朝后缩着,瞳孔地震,恶狠狠的重复着两个字。
张嘉礼起身,歪头,就那么温润的笑着。
车夫惊惶起身,猛地拍着铁链试图放出声响,“来人,救命啊,救命啊。”
面对车夫的叫嚣,张嘉礼并未理会他,似乎并不害怕他这般叫嚷会将人吵醒了来。
他上前,抖了抖衣袍,袖袍倏动间,那车夫竟从方才的惶恐静谧下来。
他眼眸无神凝着张嘉礼,神情恍惚,似没了生气,可若细细看去,便会看出,那车夫眸中还是噙着惊恐。
张嘉礼欲将手中的利刃扔给他时,似想到了什么,收了匕首,朝他勾了勾唇,轻言,“撞墙,自尽罢。”
话音刚落,那车夫竟如傀儡得到指令般,二话不说起身朝里走去,将脑袋一下又一下,用力往墙壁撞去。
这是七星会独制的"失魂傀儡毒",只要中了此毒者,便会失了自己的行动,任由他人差遣,可五识仍在。
中毒者能清楚的知道到自己在做什么,也能感受到疼痛,可他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刺鼻的鲜血蔓延开来,车夫双目布满血丝,惊恐得近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痛苦至极,却又不能发声。
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张嘉礼脸上毫无浮躁之色,神情依旧如在大众面前那般,温润而泽。
他凝着那还不断撞击的车夫,唇边漾起笑意,“可信而不信,不可信而信,愚者。”
言罢,将牢门重新锁上。
转身刹那,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撞墙声不复存在,而那车夫,也彻底倒下。
张嘉礼脚步一顿,唇角微勾。
他步履优雅继续向前走着,背影如松,月白素袍衬得他宛若误入凡间的天庭之子。
随着他缓步而行,白袍倏动,如水月镜像,又如笔底春风。
将牢房钥匙重新放置案桌,他侧头,睨了眼早已看不见的车夫,淡淡一语。
“夜已深了,早些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