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融搬了条凳子过来,秦懌也不废话,坐下就开始摊牌,“姑娘,我其实并不会医术,至于为什么小融的伤暂时没有发作,其中原因有些复杂,不好解释。可否让我看看你的伤?我也好做定夺,是否将你带回去找我的朋友医治。”
一双白皙的手臂从床帘里伸了出来,手腕翻转,便露出了胳膊上错综复杂的红色纹路,看上去像是已经渗透到了骨血里,只不过并不像小融的伤口那样会冒黑烟。
应该不是同一种伤,但是来自同源。
看对方显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秦懌只好从荷包里先拿出来一瓶气血丹,吩咐小融喂她服下。
就在秦懌担心仙家妙药对没有修炼过的凡人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时,纱帘后面的人明显有了点力气,“现在勉强回归了五感,程梨多谢神医搭救,只是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唤我秦懌即可,我并非神医。”
小融哭泣的声音明显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程姑娘赶了出去,顺带着还说了一句,“门外那位公子,您也请先出去一会儿可以吗?我有些话想同秦公子说。”
安延突然就被点到,听见秦懌的名字,慌得跟什么似的,话都不回一句就跟在小融后面跑出去了。
霎时间房间里面就剩下了他们二人,秦懌刚想开口问有什么要和他说的,床上的女子就掀开了纱帘。
第二次看见这人的脸,秦懌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公子的名字是取自《归云赋》中的‘五十里秦逐云懌’吗?”程梨躺在床上,唇上渐渐浮现血色,神情急切地看向他。
秦懌愣住了,之前招生考试的时候,徐鄢芷猜出了他的名字来源,后来才知道对方是作词人的后辈。
前朝词人徐公子因观论不当,获罪于朝廷,举家流放边关,其诗集也早已被列为禁书,路过郴州时,写下一首《归云赋》来感怀自己贬谪之行的所见所感。
后世甚少再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多以徐公子来称呼,《归云赋》流落世间多年,传到了祖母手里,已是孤本,不可能再有旁人看过。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和他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
除非,程梨——
点点碎片记忆涌入脑海,秦懌皱着眉按压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疼痛。
“公子,你告诉我,是吗?是的,对吧,这世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不可能会有人和他同名的……小融说他看见你很眼熟,我也害怕是他认错了,可是,可是……”
程梨不等秦懌回答,就继续说了起来,边说边哭,好不悲伤。
“真的是你!表哥,你居然还活着!当年王府一夜之间被抄家,所有人都死了,爹爹他们想要去调查,却一点信息都查不到,不久之后,郴州老家也遭了殃,我们还以为,王府所有人都死了……”
秦懌捂着额头,直觉头晕目眩,脑子里关于王府的一些旧事又浮现出来,突然接受这些信息让他有点难受,模糊之中他又想起程梨以前的样子,和如今大相径庭。
这张和姑姑五分相似的脸,不是程家表妹,还能是谁?
他忍着头疼,抓住程梨的手问道:“程梨?定安……你是安安表妹啊!姑姑呢?姑父呢?表妹不是定安郡主吗?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一切事情的始末还没搞清楚,秦懌就失去了意识,渐渐听不到表妹的哭声了,慢慢倒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