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弟子守则整整齐齐的送到了阚薙真人的禅房内,秦懌又挨了一顿训,直到晌午才被放走。
走出庭院时,落曦昼正坐在石桌旁撑着下巴等他,面前还摆着几盒糕点,秦懌慢慢走过去,捻起一块桂花糕吃起来,早上没吃饭就来送东西,正好有点饿了。
只见修长的指尖从他眼前晃过,一枚长命锁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秦懌微微蹙眉,“你半年前就已经买过这个了。”
“这次的可不一样!”落曦昼颇为得意的否定,讲起了在弦音派的事,“楚水之地的玉,成色极好,这次弦音派的比赛彩头更是玉中极品,我当时看到那块玉,就觉得很适合你,所以赢下比赛后连夜去找最好的匠工师傅打造成了长命锁的样式。”
秦懌伸手摸了摸胸前的长命锁,做工还算精细,上面雕刻了萬事如意的字样,握久了还散发出暖意,而且和另外两个长命锁的样式不一样,勉强接受了自己脖子上挂着这么多东西。
“上个月我和徐师姐下山去采买婵院所需的用品时,也看到有店铺卖这个,只不过模样更普通些。”
“所以你这是承认我送的这枚更漂亮了吧?”
想到当时被店家追着问要不要买一个的时候,徐鄢芷在旁边直接点明他已经戴了两个,再戴不下第三个了。
如今他真戴了三枚长命锁,要是被撞见了,该作何解释呢?
所以秦懌无情的开口,“没有。一点也不好看,很勒脖子的。”
“哎呀,被师弟嫌弃了。”落曦昼一脸落寞状,摇着头看向别处,好一副做作样子。
“都说了别喊我师弟。”
两人还欲说什么,就被阚薙真人打断了,气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落曦昼、秦懌,你们两个还想回家的话就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少在我门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们白术老师住隔壁的都要被吵醒了,到时候有得你们好受的!”
被院长这几句话轰走后,秦懌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睡回笼觉,却被落曦昼一个问题问住了,“师弟,你何时回家?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从未提起过家人。”
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睛,秦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憋了半天才回一句,“你不也一样,你不提我也不提。”
“我么,家中暂居稷城,也就是如今的京都,不过我自七岁起便被父亲送来此处,已经十余年未曾回去了。”落曦昼认真道。
京都……那是怎样一个遥远的记忆,尽管在那里被困了十余年,秦懌仍然没有印象,记忆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忘记了。
在他的梦里,自己应是来自郴州,为什么后来被困东宫?
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懌怎么也想不起来,反而感觉偏头痛复发了,揉着额头问道:“差不多十年,你不想家吗?自幼离开家人,会很寂寞吧。”
“京都多是官场朝堂的斗争,家中有意培养兄长作为接班人,所以允许我的生活比较放纵,来到鹭山书院修习也是我所愿。这些年师父对我的修炼总是看的很紧,一直未曾有机会回家看看,渐渐的也就没了奢望。”
行至二人常去的棂树底下时,落曦昼随手抓起一片落叶,又轻飘飘放下,偏过头朝他笑,只是这笑里好似带了点动容,“但是今年师父认为我已经出师了,早就不再严教。记忆里家的样子早已模糊不清,假期很长,若是你我能够同行,也许不至于太无聊。”
微风吹散了落叶,迷乱了他的眼睛,秦懌看不清眼前这人的神情,说不出拒绝的话。只不过一个谎言说出口,必定要用无数个谎言去编制漏洞。
“我……前年村子里染了时役,家中亲人皆已离世,尚,无处可去。”
即使东陵氏被灭门的惨案如今过去多年,已经没有人会记得,秦懌还是不愿暴露自己曾经的身份,哪怕是朋友,也不行。
“抱歉,是我僭越了。”落曦昼一脸自责,仿佛在为自己挑起这个话题而懊恼。
“都过去了。”
一场对话不太愉快的结束了,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秦懌又开始思索了,落曦昼怎么不说话了?哎,自己每次都成话题终结者了啊……
沉默道别后,秦懌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两个月来回所需的东西,整理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是要去京都,落曦昼似乎也要回家,万一撞到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