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多想,仅仅为了早些休息,也为了不让玉璇玑拿自己的血祭祖,苍淮生抬起左手掌心向下,退开两步,集中精神,将手掌轻轻一翻,瓶中泉水顺势而起,成球状漂浮半空之中。
又用右手隔空控住桌上看着乌漆嘛黑的小陶罐,手指稍微一拨,陶罐封口的木塞便被拨开。
里面带着微微光亮的黑色色粉顺着苍淮生微微上抬的手指逐渐渗入水球之中。
情况也跟当时“江老”示范那样,染料与涤心泉并不相溶,也是在逐渐沉淀在底部。
在其逐渐沉底的过程之中,宛若青烟飘散的青黑色粉末其中的金色亮粉因窗户透出的光而闪闪发亮。
好看。但等不及金粉全部沉底,苍淮生收回左手在唇边掐诀,抬起右手,掌心对准漂浮在半空的水球,运起灵力搅动水球。
在灵力一点一点包裹水球的同时,苍淮生身边的气流也逐渐开始躁动起来。
随着水球中的色粉不断涌动于涤心泉之中,他身边的刮起的风也在不断变得更大,更急。
尽管他的衣摆已经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但桌上的瓶瓶罐罐却没有一点相互碰撞的响声,全都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处。
没有预想之中那夹杂着热风的刺骨冰寒,而视范中出现的、逐渐胀大、笼罩着水球表面的霜花,也因为控制不熟练,导致水球表面直接结了一层冰。
而水球底部的青黑色染料在不断炸开,一如升上夜空的烟花。
苍淮生皱着眉,用力将右手手指缩紧。
顷刻间,水球表面的冰壳迸裂成银白粉末,随风而去。水球内部带着微微金色光点的青黑色,自下而上地将整个水球吞没。
看着那样子似乎要成了,苍淮生便召出“无相”,将其拟作长鞭,随便卷起一匹布,扔进水球里面。
他抬着双手,调用周身灵力,用力搅动水球里的布。
到这一步时,苍淮生已经满头大汗,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大半。
上色过程很快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用离火将整个水球、湿润的染布烧干。
苍淮生没有空闲去思考烧干这么多水要用多大的火,他收回右手,在指尖燃起一小簇火焰。
不知是因为自己没恢复好,还是灵力不足,召出的火焰并不是纯粹而漂亮的琉璃色,而是半橘半蓝的颜色。
他用力将手一甩,火苗在飞到水球底下之时迅速扩大,并将水球包裹其中。
紧接着,苍淮生右手放在唇边掐诀,左手掌心对着那悬浮在半空、表面笼罩着一层半橘半蓝火焰的水球,短暂蓄力过后猛地往外一推。
火焰瞬时变大许多。同时球体在不断地缩小,直到最后消失,剩下一匹螺青色、纹路像是蕨菜的泛着零星金光的布料。
眼见第一匹布料成功染完,苍淮生收回控制其漂浮半空的灵力,不顾染完的布是否掉落在地,心满意足地倒在木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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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茶馆。
酒过三巡,将醉未醉的两个人,脸上都染上了些粉色。还有一个先把自己喝趴下,倒桌上睡着了。
玉璇玑指着江明手边微微发亮的青玉,开口道:“你肯放手让他自己干,却抽光了那间房的灵力,凝作青玉两块,到底是信‘神谕’还是不信?”
闻言,江明低头拿起那块玉,在手上抛着玩,“你自己增加人小年轻的负担,我还没问你信不信。
“但无论如何,我不觉得你等了三千多年的,所谓的‘转机’啊、‘未完之愿’什么的,就是我的好徒弟。少动点歪心思,多擦擦那件‘天枢’留下的戥子。”
说罢,江明走到缃桃身边,将她从桌椅上扒下来抱起,“我先把这醉鬼送回去,那坛子就送给你了。”
酒醉的缃桃突然挣扎了几下,开口骂道:“你才醉鬼,爷还能干多几坛!”说完这句,她就再次睡了过去。
江明只是抱紧了些,以防止她摔下地板醒了之后上门找自己“讨债”,没搭理醉鬼的话,
他将那半块青玉放在桌上,“织锦坊那边帮我看一会儿,别让那小子把半个店给我炸成粉末。”
“报酬呢?我可不做亏本生意。”玉璇玑双手环抱在胸前,瞥了眼桌上的青玉,再半眯着眼盯着江明。
“算是栽你手上了,”江明开口回答,“你一直在找‘廉清关’遗址是吧。虽说我答应过他,帮他抹掉你对这个的记忆,也承诺过不告诉你。
“但我从未答应过,不能将那个罗盘借给你。”
闻言,玉璇玑勾起嘴角,笑着应了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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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躺倒的姿势略微不满的苍淮生翻了个身,面朝房顶,大脑一片空白。
有种,做完任务的满足感。虽然这只是第一步的其中一部分。
但这份满足感,还掺杂着一些,类似于“为且只为了某一件事耗尽毕生心血,最后却以一种极为平淡的方式去达成目标”的平淡、虚无感。
或许是耗费太多灵力给累的,
毕竟苍淮生现在感觉自己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累,但又睡不着。
想动又不想动的。
......
就在苍淮生莫名其妙开始数房梁,不知数到第几根时,门口那传来蕊蕊的声音。
听见蕊蕊在门外大声喊了自己几下,之后,叫喊声在他耳中逐渐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