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苍淮生依旧是早起晨练。吃过早饭后，带着斗笠、一个特殊玉瓶和“无相”，以及娇娇准备好的钱袋离开了织锦坊。

近几日的出入口在吴叔的小摊附近，苍淮生觉得这个刷点十分不错，刚好可以去探望探望这位长辈。只是不知道巳时能不能见到吴叔而已。

织锦坊距离小摊并不算远，走个六七分钟，再拐个弯往前走走就能看见一座桥。桥边就是吴叔的小摊，摊子前面的桌椅板凳摆放得十分整齐。

此时的吴叔正调整着桌椅位置，他摊位上的锅已经滚起白色水雾。大概是周围太安静的原因，走近一些，还能听见咕噜咕噜的水声。

“早啊吴叔。”苍淮生边打招呼边靠近摆放整齐的桌椅，“你的水烧开了。”

“莫管……”听见熟悉的声音，吴叔才舍得抬头，“哟呵，老家伙带回来的小徒弟。这么早去哪儿啊？

“听说你前阵子受了伤，好了之后又被璇玑坑了一把。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只是作件衣服而已，也不算麻烦。”说完这句，苍淮生在内心因赶工原因而咆哮，但心态还是很快调整了回来，“这趟是去外面弄点涤心泉回来，不然做不了染料。”

“这地方接的出口是翎羽山，你没找错地儿？外头不是还有一帮人翻天似的找你吗？”最后稍微挪动了脚边的椅子，吴叔才心满意足地去理那锅开水，“吃了没有啊？吴叔给你下碗混沌？”

果然越到最后一步就越抗拒，苍淮生有些发自内心地想留下来，陪吴叔聊一整天，他感觉自己再不动弹，是真的不想去了。

“谢谢吴叔，我在织锦坊吃过了。”苍淮生谢绝道，“师父说这个月的泉眼在翎羽山山间，我还要去好好找找。就先走一步了。”

吴叔点点头，没有停下手上包混沌的动作，简单叮嘱一句“早去早回”之后，又在小柜子里抓一把面扔进漏勺，再把漏勺放水里泡着。

前脚目送苍淮生离开，他师父后脚就坐在椅子上，催着他煮快点。

“你家没饭给你吃，天天跑我这儿蹭吃蹭喝？”吴叔瞟一眼座位上的“江老”，又下了一把面。

“这不是怕我爱徒出事，特地来守着。”“江老”抱着拐杖靠在椅背上，仰望天空，“碰巧看见你煮面条，那我来都来了，多少是吃一碗比较礼貌。”

闻言，吴叔又一次为他的“无耻”嗤之以鼻。本来他不想再多说一句，可好死不死，脑子里又浮现出刚刚同自己道别的少年的身影，还有最开始那一碗云吞。

“老家伙。你再老实说一次，你真的没有提前教过他？也没有要害他？”吴叔抬头，将视线与注意力集中在那个仰望天空的“老人”身上。

“江老”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简单地看着天，看着稀疏的云烟，“没有。那时大概是他无意之中做到的。现在一认真练起来，成功的次数屈指可数。

“再者，跟你说多少次了，无论那封‘神谕’有无降下，他都学不来你那‘手艺’，放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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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出口再也不像上次在高空那么离谱。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熟悉的干稻草，熟悉的窗。说回家就真的是回家。

现在柴房的窗户开了一半，门关了跟没关似的，留了条快能钻人的缝，完全不像他当时“住”在这里那样严丝合缝。不过，那个睡了很长时间的干稻草堆依旧在原位。

对于现在的苍府，苍淮生是没有任何留恋的。见不到父亲，母亲也不知所踪，熟悉的丫鬟家丁差不多都给清理完了。他暂时不想冒太大风险专程跑去见苍允，怕被苍柚发现后给她妈告状，从而拖累苍允他们。

害怕走正门撞上来拿柴火的丫鬟，苍淮生依旧选择翻窗。一来正好去后山，二来巡视后山的人也快回到苍府，比较安全。

正当苍淮生半条腿垮出窗外时，侧边却传来了一声轻飘飘，略带惊讶的“少爷”。

妈的还是被抓包了，心里骂了一句的苍淮生抬头，对上的是一脸茫然的烟罗。

苍淮生快速完成剩下的动作，边拍掉身上的灰边问到，“你要把我抓回去邀功吗？”

“不是的，”烟罗摇摇头，又抬手指着柴房门口，“少爷可以走正门的。不必担心有人过来。自您走后，苍柚小姐就封了这里，每日过来坐到稻草堆上……怀念您在的日子。现在小姐还没起床。”

我还真谢谢她这么爱我。苍淮生心里在骂。骂归骂，他还是没忘记正事的，“你知道后山山间哪里有泉水吗？”

说完话，苍淮生直骂自己蠢货。

这么问显得他不像是原来的苍淮生。他记得烟罗到这里的时间比苍淮生少了七八年，他自己到这个世界撑死算两个月左右，无论如何都应该是“苍淮生”更清楚地形。

本想着这么问会穿帮，但烟罗的回答却让他感到意外。

“少爷果真料事如神，”说罢，烟罗微微一愣，下意识抬手挡在唇边，又很快放下，“半个月前，后山干涸已久的古泉泉眼重新涌出泉水。长老们还祭祀了一番……

“此外……不知少爷是否需要我帮您向苍允少爷报声平安？”

“也好，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一步。”苍淮生点点头，遂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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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山山下，集市。

离开永夜秘林后，杜若乘风踏云，直奔翎山，打算回灵市前带些特色小吃给某个暂时回不了家的人。

翎山最出名的，莫过于那色泽焦黄，香甜酥脆，形状极不规则的翎山小酥。据说，翎山小酥出炉后如同茶桌大小，冷却后才敲成小块。

这样的小酥的形状十分随机，很难找到两块一模一样的。也因如此，当地人都以“那你就去，去找两块一模一样的小酥，找到我就……”来表示拒绝同意某件事。

刚从九九街的著名老字号走出，杜若就发觉有谁盯上了自己。她不想惹事，于是打算走到人多的地方甩掉他们。

也顺便多买点好吃的。想着，杜若抬脚往人更多的大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