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布置完,玉璇玑懒洋洋地抬起左手托脸,依旧停留在半空的右手腕套着的玉镯开始泛起淡淡的绿光。
“苍家少主,你的命里,劫难可不少啊,”说着,玉璇玑的手镯飞离她的手腕,停留在她掌心,又迅速幻作一个大圆盘,“更让人倍感有趣的是,全是‘死劫’,一碰上就难逃一死那种。好精彩呢。”
“啊?”苍淮生看这阵仗,再听这话,简直一头雾水。
玉璇玑看着少年那双透露着清澈的不解的眼眸,略感头疼,解释到,“应该有人跟你提过一嘴,无名茶馆的掌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
这么一说,苍淮生倒是想起来了。玉璇玑人如其名,真身也是玉璇玑,即玉制浑天仪。一般用作观星算历法。至于为什么会算命卜卦……苍淮生不知道,也没胆子问。
眼看“清澈的不解”转变成“清澈的理解”,玉璇玑继续说了下去,“死劫归死劫,却是已经渡过的劫。并非你来灵市之前,这里的死劫,都是你以后的事。这倒显得十分有趣。
“当然,‘渡劫’后并非往后无需再历劫,只不过是某人使用了某种手段,让你在历经劫难之时拥有存活的‘可能’。至于这种手段……呵呵,我还想多喝几年茶。
“无论过程一帆风顺,抑或是身陷囹圄,记得好好惜命。也记得珍惜身边的人与事。”
苍淮生更不能理解玉璇玑的话了。但没有出声打断她。
“平日里也不要嫌你师父教的东西少。他大概是同我一样,带着一种深深的质疑与不解。”玉璇玑将手翻转,手背朝上,同时,原先的圆盘重新变回玉镯,套在她的腕上,“待你真正继承江君的衣钵,真正走了他的路之后,你的愿望就不止现在这些简单的了。
“要加倍努力才好哦,小少主。
“当然,也别学你师父那死脑筋,一天到晚瞎折腾。对人对事直接一些。但若是碰见你师父被啊桃缠着,那就让他俩折腾吧,你找个凉快的地儿,抓把瓜子慢慢看就行。”
苍淮生心里有些想通了,又有些没想通,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对玉璇玑道谢,“多谢玉掌柜教诲。”
说完话,苍淮生转念一想,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称呼,遂抬头望着玉璇玑,正准备开口却被无情截胡。
“都是旧时战友罢了。”嘬一口茶的玉璇玑狠狠地将茶杯拍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你那好师父年轻时可谓血气方刚,带着人就冲上去突袭。就算剩下他一个人一杆旗也有这个胆。
“明明一副文弱书生样,结果扛起旗来能大杀四方。那个癫样,也只有阿桃为之痴迷——”
就在苍淮生听得正起劲时,玉璇玑戛然而止,虽是她自己说多了话,却用带着杀意的眼神警告着苍淮生。
被刀一般的眼神狠狠刮过之后,苍淮生站起身,为玉璇玑斟茶,同时尝试转移话题,“为什么是……旗?”
玉璇玑伸出右手食指轻点两下桌面,“玄晖山的夫子没同你讲过?不过这些也不是好细讲的。
“现如今依旧存在并势力较大的,有钟、刘、高、司、许、苍、田、薛、关、钱沈、江十二家,其中大多数是武术与法术同修。一般而言,对法器都有一定需求,毕竟有了得力助手,下一步才好办事。但,司田沈江四家与他们的修炼方式完全不同,而田家又最为特殊。
“司沈江三家只修法术,可以说是比较接近半仙的三派了。他们比较出名的法器大概是各类乐器、符咒罗盘与旗帜。不过法器于他们而言,只是用作‘律己’的道具罢了。
“田家……雾谷的小姑娘啊,长得越水灵,下蛊越狠辣。家家的蛊术解毒术都不一样,都是他们自家祖上传下来。当初也是多亏他们,败阵之时有地方暂时停歇整顿……
“这四家或许不太懂舞刀弄枪,倘若是相互斗起法来,没正儿八经的神仙出手都不好劝。但好在他们门规森严,就算失手害了普通人都要拖下去关个几百年。也不必害怕。”
苍淮生沉默着,在脑海里整理着玉璇玑的话语。过了一会儿,他开口,“多谢玉掌柜提点。”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兴许是话扯得太远了,苍淮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打算直接打开盒子让她看样衣。这一回,玉璇玑倒没有出手阻止,只是抬手回收团扇,撤走结界。
盒子打开后,玉璇玑挥一挥团扇。盒中衣物像是受了控制一般,自己飘了出来,展开在她面前,随着她团扇左右扇动而转换方向,可以说边边角角里里外外都叫玉璇玑瞧了个仔细。
良久,玉璇玑才挥动团扇,让这件样衣飘进盒子里重新叠好。她开口,“不愧是江君看上的人,手艺不错。后面就按照这个做就好。只不过细节还需多注意。
“我让琉璃给你送去的染料大多是生命顽强的奇异花草做的,也有些是特殊异兽身上的东西,用的时候下手轻些。
“至于这类染料如何调配,去找你师父问。而衣服,虽说我不着急穿,但希望从明天开始七日之内能送到。”
苍淮生的表情再次僵在脸上。
因为,重新染布且直到能用为止,至少需要三五天。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又要加班加点赶工了呢。
真是,谢谢您啊,玉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