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苍淮生——快来吃早饭!今天吃的淮山粥哦!”
苍淮生和“江老”齐齐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桌子,还有站在桌边招手的绿衣黄裙少女。
苍淮生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余光瞥见原先碎裂的染缸恢复成原状,再抬眸时,“江老”已经坐在桌边,而愣了几秒的自己,也被来势汹汹,右手攥着筷子的蕊蕊给扯着衣袖扯到了桌旁。
“你看,‘淮生’和‘淮山’,”只见蕊蕊望一眼锅里的粥,又看一眼苍淮生,“那是不是一锅的‘你’。”
苍淮生一愣,旋即笑着将话茬接了下去,“是啊。俗话说‘以形补形’,吃了这碗粥我是不是就能增长修为了?”
话音刚落,熟地从娇娇手里接过刚盛到碗里的粥,放在苍淮生面前。
随着碗与木桌的磕碰声音的,还有娇娇温柔的话语声,“长不长修为不知道,好好吃饭的话,倒是能长些肉。”
——
检查过东西有没有好好塞进腰带里的苍淮生,一吃完饭帮忙收拾好碗筷之后就跑街上去了。
出门前听到“江老”说仓库还能撑一撑,这段时间大概不需要他跟着一起外出。也就是说,苍淮生大概有时间熟悉附近的路,以及经常跑去知春斋。
想着这些,苍淮生迈开的步伐都大了不少。
出门之后右转直走再左转……苍淮生回想着昨天当归指的路,快步向前走着。
于此刻的苍淮生而言,知春斋充满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或许那里只是简单的书斋,或许今天斋主出了门,但还是具有一直妙不可言的吸引力。就像是,漫画里的青春期男高在梦中偶遇兔女郎学姐,现实中也被学姐吸引着那样。
最后一个路口,右拐!
没走几步路,苍淮生就在“知春斋”的牌匾下停下脚步。
两扇大门往外开着,门框上垂着两块绀色布帘。窗户也封得很死,看不见里面有什么。总之,看着不像书店。
苍淮生慢慢撩开布帘,在跨过门槛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穿过水面,连眼前的景象也像水波一般涌动又扩散开来。
完全进入室内后,这种感觉也随之退散。
店内光线微黄,隐隐传来阵阵书页与墨水的气味
苍淮生记得杜若曾说过,书斋里的照明工具,是四处布置好,施加了封印的特殊灵石。也是怕这里残损的古书出事,她也不敢点香炉,身上带的香囊也是挑着味道较淡的来配。
这里的布局跟苍淮生梦里的相差无几,因而他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杜若平常看书的桌子。可是,现在她不在这里。
“欢迎来到知春斋。”
苍淮生顺着声音回头,看见的是身穿白衣白裙,腰间系着两条深绿色带子,束着高马尾的墨绿色头发的女子。
“请问……”苍淮生刚要发话,那女子却直接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那边,斋主在院子里浇花。”
闻言,苍淮生拱手行礼,“多谢姑娘。”
在她点头后,苍淮生才转身离开,朝着院子的方向走去。
不同于灯光微黄的室内,院子倒是亮堂不少。一颗树干拐成“之”字型的大树栽在院子中央,枝头开着三两簇略带粉色的花。树下摆着一张长方木桌,桌上放着茶具,桌旁是两张铺着天蓝色垫布的凳子。
院子右侧是一个长方形大花坛,花坛里栽着不同的花,从左到右看,是牡丹、月季、山茶和站在旁边,身着粉衣粉裙的杜若。
此时的杜若,正拿着瓢,往木桶里舀水浇花。或是用手指轻轻抚摸过花瓣,又戳了戳另一从的花骨朵儿。
苍淮生有些不忍破坏这幅场景,也不知找点什么话题,只好杵在原地,等着人家浇完花再走下一步。
杜若的动作也是不紧不慢,这一丛浇点儿,那一丛也来点儿。还顺便看两眼旁边敞口大缸养着的芙蕖。在确认过自己精心照料的花花草草平安无事,她才走到苍淮生面前。
杜若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杵在原地,一言不发,一下不动的少年,有些语塞,但还是开了口,“你不自己坐好,一定要我带着你去找位置坐吗?”
“这样的话,”杜若伸手拽着苍淮生的衣袖,将他往木桌的方向带去,“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对了,正式介绍一下,知春斋斋主,‘天下第一书’,杜若。”
“苍家前家主长子,苍淮生。”苍淮生任由眼前这个身穿米色齐腰襦裙,外搭浅粉色纱衣的少女拽着自己的衣袖,带着自己往桌子的方向走去。
直到坐下,直到杜若松开手,苍淮生才发觉自己对她的行为并不讨厌,甚至有点……习惯。也并不是说相互熟识所以略微逾矩也无妨,而是像共度太多日子,早已习惯某人的一举一动那般。
简单整理过衣袖的杜若伸出手,食指在桌面轻点两下,便听见沙沙声从头顶上的,层层叠叠树叶间发出。几秒后,一片碧绿而细长似竹叶的叶子飘落到桌上。
杜若轻轻用手指捻起那片“竹叶”,晃了几下,“我这里不养吃干饭的,快泡茶。装死也没用。”
苍淮生似乎感觉那片“竹叶”在发抖。
等到杜若松开手指,那片叶子就像“活”了似的,飘到茶具旁,开始泡茶。
这让苍淮生想起被塞到腰带里的叶子,他不禁怀疑自己此刻会不会变成杀“叶”凶手,那杀了一片“叶子”要判什么罪……
“淮生?”
漫无边际的思绪在听见甜而温柔的声音后收回。只不过,声音是从左侧传来的。
回过神来,杜若也不在眼前坐着了。
想起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苍淮生想扭头看向左边,去不想头一动,脸就被什么东西戳着。
“叫你好多声不都不应我,在想什么有趣的东西吗?”杜若收回那本银灰色封面的书籍,将它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苍淮生看着半蹲的杜若重新站好,回到对面的座位上,将泡好的茶端一杯放到自己面前。他将那片叶子从腰带里掏出来,摆在桌上,“这个……会不会‘死’掉了……”
看清楚东西的杜若差点儿没拿稳茶杯,“那玩意儿不该随风而散了吗?怎么留的这么久?”
“随风而散?”苍淮生捻起竹叶,左右端详,“这东西不该是真的吗?”
杜若放下茶杯,把逃跑到桌边准备跳下去的小家伙给抓了回来,“这个,是我的一位朋友托我照顾的,呃,算她的孩子吧。
“你手里的……是我施法的时候的东西……”
闻言,苍淮生在一瞬间想起那晚上接应自己的“绸缎”,他朝杜若笑了笑,“谢谢。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来找我,如果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话。”
“当真?”
“嗯。”
“我求的不多,你以后常来这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