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淮生睁开眼,看见的是熟悉的红棕色书架,架子上也是摆着一小白瓷瓶,瓶中插着一株紫色兰花。
这是苍淮生最近两个月的梦境。梦到自己站在某个书斋门口,书斋里的装潢是看着很舒服的传统中式风格,书斋主人是一个看着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长相标致,性格温柔。
苍淮生本以为穿越过后,这个梦就不会再续上,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梦到。当然,现实穿的什么衣服,现在也穿的什么衣服。
他轻车熟路地穿过三两重纱帘,绕开几个摆满书的木架,最后停在身着橘粉色衣裳的少女身后。她站在书架前,踮起脚,伸出手去够最上层的某本书,身高原因只能摸到书脊。
“怎么不搬个凳子垫脚?”苍淮生走上前,伸手,轻而易举地帮她取下深棕色封面的书,他瞟一眼封面,该注明书名的白框里一个字都没有,“这个是……”
少女转过身,顺手从旁边的书架拿起几本无名书,“是该注上名字的书。还记得吧,我前些天同你说过的,书的名字和其作者是很重要的。我这里藏尽天下书,可还有很多书在流传于世的过程中丢了名字……”
少女转头望着苍淮生正认真看封面的背影,金棕色的双眸闪过异样的光。想开口问些什么话,但还是将问题咽回肚子里,整理着怀里的书籍。
“你手上的这本,我记得……好像是风物志还是地理志来着?”少女抱着三四本书,转身放在书案上。
闻言,苍淮生随手翻了几页,“好像是某种功法……”
“功法?”少女转头盯着苍淮生手里的书,短暂沉思无果,招呼他过来坐下。
苍淮生将书递给少女,走到她对面坐下。
这张椅子是少女专门为他准备的。整个书斋也不缺一把椅子,可是书斋主人对面的椅子倒是缺的。苍淮生记得,少女说是怕他乱跑给走丢了到时候回不去现实。
也因为知道这是梦,当时苍淮生还怕忌讳,没有问过少女的名字。少女也没有告诉过他。他只知道面前的少女会法术,是某个书斋的主人。
奇怪的是,苍淮生总是觉得自己与少女很有缘分,好像自己很应该和她在一起周游世界,云云。
每每如这么想着,苍淮生都会觉得自己是寡疯了。
……
少女在磨墨,准备提笔为书标注书名及作者。可是这笔愣是下不去——苍淮生的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紧张的感觉一直围绕自己,久久不散。
她秀眉微蹙,欲开口问些什么,微微张开的嘴又闭上,左手抽来一张白纸,在上面简单写了几笔,以法术风干墨水,将纸叠成蝴蝶。
纸蝴蝶扑棱几下翅膀,围绕苍淮生飞两圈,停在他自觉抬起并摊开的手心。
见他正端详着纸蝴蝶,少女开口,“我觉得我这里的书还是……比我好看的……”
苍淮生干笑几声,“抱歉抱歉。这只蝴蝶是?”
“回去之后你就知道了,”少女在深蓝色书籍封面的白框里写下最后一个字,将毛笔轻放在笔架上,“你该回去了,不然就休息不好了。”
说罢,少女毫无留恋地扯着他的衣袖,把他从椅子上拽起。
苍淮生也没有反抗。毕竟第一次到访时,少女就提过一嘴,说他这种借梦境让魂魄暂时离体,四处乱逛的,很难感受时间的流动,也很容易被奇怪的东西抓住。因此苍淮生索性一直待在书斋里,该走的时候就走,其他时间多看看书,反正有佳人陪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苍淮生站在门口,看着为他开门的少女,“明天也能见面吗?”
少女回答:“如果有缘。
“还有你这身衣服。你这是遭人欺负了?改日如果能找得到我,那我给你做一套吧。”
“好。”
目送苍淮生离开,少女重重地关上门,她颇为留恋地轻抚着门框,微微低头,喃喃道:“淮生啊淮生……”
片刻,听到脚步声的少女转身,看见身着白衣的女人站在自己身边。
“我们杜若终于‘开花’了?”
“唉呀唉呀,”杜若打趣道,“我们棹歌这么美的白泽,怎么还没人要呢?都多大岁数了?”
本就不太擅长拌嘴反驳的棹歌沉默几秒,落下一句“我去做饭”便撤了。
剩下杜若继续站在原处,回首望着那扇关好的木门,目光灼灼,
“淮生,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
在苍府被关好堂妹亲自着还想过得好一些?
事实证明这不可能。
虽是夏夜,但昨夜睡的那一觉还是有些刺骨的冷。阴冷得像是南方回南天夜晚一样,冷不死你,但是盖多少被子穿多少衣服都没用,暖气也不好使。
由于被关着,在破柴房也看不了什么书,也没办法练练剑,因此,苍淮生是日上三竿才起的床。
唤醒他的不是几缕插进破窗户纸缝,直戳眼皮子的阳光。而是身穿粉色纱裙,头戴金花钗,正拿着自己手帕给他擦脸的苍柚。吓得他哆嗦一下,才微微侧过脸,躲开她的手帕。
苍淮生是背靠墙壁坐着睡的。睁开眼那一刻,他险些以为自己看见的是梦里那个安静看书的美少女。坦白的说,梦中少女的模样比苍柚好看不少。
苍柚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过了一阵才慢慢悠悠地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