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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祖宗显灵了!

时移事易,桑田沧海,距离那十万大山中的一场雷劫,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

而今,正是大雪方歇的时候,若有仙人此时站在云端俯瞰,见这天地间一派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美景,定要好生感慨一番。

但这样的美景,对于挣扎于这世间的普通人家而言,却无异于一场劫难。

刘大山十分费力的从屋子里推开了被冻住的柴门,雪虽然已经停了,柴门外的雪却已经堆了足有半个人高。厚厚的积雪几乎已经将柴门堵了个结实,若非刘大山一双臂膀还有把子的气力,还能推开这被厚雪堵的死死的屋门,说不定就要被这场雪给关死在了屋里。

他徒手清理了一番门外的积雪,将一双大手给冻的通红,又晃了晃柴门的门扉,确定门缝处的碎冰茬子都已被清理干净,而后顾不上自己屋子的状况,先爬上了院子里那间老屋的屋顶,打理了一番屋顶上的积雪,免得简陋的瓦屋顶被厚重的积雪给压的塌了,又把破屋周边的积雪仔仔细细的清扫干净。最后才攥起一把雪,擦了擦已经冻的发紫的脸颊后,钻入了自己的屋子里。

雪已下了足半月了,入冬前囤积的柴火,还有起先攒下的那些吃食,几乎都已空了。若不趁着今日里雪停去狩猎打柴,这个冬天,只怕他就要死在这山里。

刘家,如今就剩下他一个人守着这老屋,他可不能让祖宗断了香火。

他提着猎弓,腰间挂着柴刀走出屋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急匆匆的又返回屋内,从床头处拿了枝香,打开了位于院子正中老屋的屋门。

老屋里,一片狭窄昏暗,只是在正中间摆着一方香炉,里头还供着个没了字迹的牌位。刘大山一脸郑重的跪下敬香,虔诚拜道:“祖宗在上,大山这就进山去了。”

“望祖宗保佑,使我刘家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拜完,刘大山便站起身,从地上拿起猎弓和柴刀,背上背篓,又毕恭毕敬的关上了老屋的屋门,随后便往北面的山中而去。

他这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正巧就在一座山的山下,要进山倒是方便的紧。

劳碌许久,打来了一捆干柴,冬日里要找到只猎物不容易,虽没寻到什么活物,倒是寻了半背篓的山货,若省着些,想是还能支应几天。

冬日里入夜快,要是等天黑了还在山中,还不知会碰上什么妖物。刘大山瞥了一眼越来越黑的天色,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远远的,依稀能够看到院子里那棵老桃树的轮廓,刘大山却下意识的伏低了身形。

他发现,远处篱笆围着的那屋子里,竟然隐约有火光正在闪烁着。

这里是一处荒僻的山地,距离最近的有人烟的村落,尚在南边足足二十里地开外。更别提这半个月来大雪封路,怎么可能有良人会在这大雪中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既然不可能是良人,那么毫无疑问的,现在在自己屋子里的一定不是良人了。刘大山第一反应,便想到了在西边十余里的一处山贼们的匪寨。

大雪下了足半月,他被大雪囚在了家中耗尽了存粮,想必,那些山贼也……

刘大山心中一派沉重。

等他悄悄摸近了自己的院子,所见的一切更加佐证了他的猜测:自己刚收拾好的院子里一片狼藉,缸啊瓮啊之类的碎片砸了一地。几个满脸凶悍的汉子正在几间屋子里进进出出四处搜检着,每个人腰上,都挂了把寒光闪闪的朴刀,背上还背着弓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一,二,三……足足十五人……”刘大山躲在暗处朝篱笆里观瞧着,见对方人多势众,不禁心往下沉。

看来……只能期望他们一无所获,自己离去了。

他这般想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虽说如今已经雪住云收,但凌冽的山风仍旧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只能期望这伙贼人劫掠完速速离去,否则入了夜,气温下降,自己只怕就要冻死在这山里。

但事总与愿违,这伙山贼四处搜检完了,竟是没有离开的意思。许是看着天色将晚,准备今夜就歇息在此间。又见屋子里已没多少柴火,竟将屋内的桌椅等物拎了出来,拿朴刀劈了,丢到了土灶里烧起火来。

但桌椅板凳,又能烧几刻钟?在刘大山讶异愤怒的目光中,这伙贼人竟是将院中老屋的门板窗枢,也拆卸了下来。

而后,刘大山甚至还看到,一个山贼进了老屋,不多时,竟拿着那枚供奉在老屋子里的牌位走了出来,一手拎着朴刀,满脸嬉笑……

“狗贼!”刘大山血灌瞳仁,再也忍不了了。

……

“哥儿们,险些漏了这块上好的柴火!”

满脸络腮胡子的山贼拿着那块无字牌位,轻佻的朝着同伙们晃了晃,院子里正劈着门扇的同伙见了,不禁笑道:“你这狗才,连人家祖宗的牌位也不放过。”

“也不怕折了寿数。”

“嘿,”那络腮胡山贼晒笑一声,不屑道:“老子我身体强健,少说也要活到八十……”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从后方激射而来,射入他的后脑,从口中贯出。

“这……有人偷袭!”看着自己的同伙软倒在雪地里,眼中的不屑神色甚至还没散去,正劈着柴门的山贼一惊之下,立刻顺势提起柴门,将身形掩在后面。果然,“哚”的一声,又是一枝箭矢激射而来,正好钉在了被他当做盾牌的柴门之上。

“在那儿!弟兄们,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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