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席地而坐，围在篝火旁。

方才的考教老人很是满意，虽然只是几回合，但也能看贾珝出扎实的功底，这些年肯定从未懈怠过。

“师父，还离京吗？”

老人灌了口酒，回道：“见你们一人一面就该走了，在京城里小心着，莫要与你师兄找麻烦，他还是个笨的，处理事情定会一塌糊涂。”

贾珝看向篝火出神，师父年节都会返回京城，落脚之处不定，初春又会离开京城南下，似是在寻些什么。

贾珝也曾问过师兄，但师兄也一无所知，只是从师兄口中得知师父姓项，曾经并不是孤寡一人，而是有妻子，但师兄说也从未见过，因此贾珝猜测师父应是南下寻师娘。

“那师傅路上也多加小心。”

“我之前教你书卷不离身，怎么如今你腰间只剩兵刃了？”

老人不顾弟子的好意，又责问起来。

“多读无益，只是通晓圣人言就足够了，弟子又不想去科举取士。”

“浅显经书你都读不通透，还怎么研习兵书，往后不能厚此薄彼，习武要习读书也要读，不然你便是那文人口中的粗鄙武夫，粗鄙武夫不可怕，就怕你还不知道自己粗鄙。”

师父又唠叨起来，贾珝便就接连应下来，“是是是，弟子定铭记心中，不忘师父教诲。”

见贾珝面上奉承的样子，老人便也止住了话，饮一口酒叹道：“你这功劳也该给个官职才是，只封了云骑尉，还是这么刻薄寡恩啊。”

“师父认识当今圣上？”

老人摇摇头，起身，“在草席上对付一晚吧，明日哪来回哪去。”

……

清晨，山间清脆的鸟鸣声将睡梦中的贾珝唤醒，舒展腰身后，环顾院子，师父的身影早已不在，只剩下地上一撮黑灰。

“昨夜师父一直提醒我小心行事，是不是京中要有大事发生，往时贾家也有因功受封的人，但从未有我这般的待遇，事出反常还是要小心提防。”

贾珝拍了拍身上的茅草，牵着马匹走出破庙，寻着路径，往双亲坟前祭拜。

荣国府，

贾珝祭拜了双亲，便回到府上，由嬷嬷引着来到贾母院中，当下已经拾掇出一间屋子正是与他的。

门前站了位身材曼妙的女子，从背影看去，是一身银红纹样缎子，下摆紫酱马面裙，修饰着身姿窈窕，正指挥着来往的丫鬟嬷嬷在房中布置。

“呦，是珝哥回来了，昨个夜里在哪里歇息的？”

贾珝上前一礼，“回二嫂嫂的话，是在家中对付了一宿。”

王熙凤摇头啧啧出声，“还是珝哥精壮得多了，初春夜里寒，换了别人定挨不住。”

伸手向前请着贾珝往屋里看，王熙凤又介绍道：“这屋里是我看着摆设的，摆件，家具也是从仓房中选出上好的来，不知入不入珝哥的眼。昨日不是二嫂嫂生分，二嫂嫂管着偌大的府上，事情都问清楚了才好办，珝哥莫要往心里去。”

贾珝抱拳答谢，“二嫂嫂办事如此周到，哪有记恨的道理，只有言谢的话。”

“呵呵，言哪门子谢，珝哥太过生分了，若是往后还如此生分，我只当你是心里记恨着嫂嫂。”

贾珝摇摇头，没再多作回应。

“对了，今日老爷休沐，往后珝哥住在府上，也该往那边见一见的好。”

“多谢二嫂嫂提点，我这就去探望。”

说罢，贾珝便问着一旁嬷嬷，往外帏梦坡斋而去。

梦坡斋是荣国府老爷贾政的外书房，今日休沐，正在此间与一众清客相公附庸风雅，好不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