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谭无泪的声音忽然在洞中响起:“走吧,那二人不在洞中。”他语声虽轻,但在盈盈耳中,有如晴天霹雳,她浑身一震,一颗心几乎从胸腔中跳出来,暗道:“好呀!若不是姓颜的机敏,我刚才一出口,便中了这无耻之徒的奸计。”
西门子咬牙道:“那贱人逃了,只怕会惹来无穷的后患。”关芳恨恨道:“你做下的丑事,还有脸说!不必藏剑阁找麻烦,就是师傅,也不会放过你。”西门子急道:“师哥,那该如何是好?”
谭无泪道:“无妨。那女人也是一面之词,我们将此事嫁祸给玉面飞狐。颜辞镜是什么人,就是那女人浑身长出嘴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着发出会心的笑声。
在盈盈听来,笑声是如此的令人心寒。
西门子道:“可惜那个玉面飞狐也是知情人……”谭无泪道:“这个大可放心。那就是个十恶不赦、人神共愤的淫贼,他的话,又有谁会信?”说着话,三人渐行渐远,直到再次悄无声息。
只听黑暗中颜辞镜一边撕扯衣衫给自己裹伤,一边说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那姓谭的疑心极重,很有可能杀个回马枪。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我们来个出其不意,返回龙泉镇。”
盈盈奇道:“我既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姓颜的,你何必假惺惺的,耍什么花样?”颜辞镜道:“唉!颜某有眼无珠,冒犯姑娘,罪该万死。”盈盈哽咽道:“你虽救我一命,但你杀了东篱,我是不会感激你的,更不会跟你走。”
颜辞镜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事急从权,姑娘先听我的,离开这是非之地,一切真相,我会慢慢告诉姑娘。”盈盈怒道:“什么叫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和你这淫贼没有任何瓜葛!”颜辞镜踌躇不答,过了一会儿,说道:“姑娘刚才说过,你是藏剑阁帝释天的女儿……”
盈盈听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疑云大起:“怪哉!我是帝释天的女儿,与你何干?”颜辞镜叹道:“我是他的私生子。”充满了惆怅痛苦之意。
盈盈遽然而惊,沉吟半晌才道:“你之所以冒死救我,是因为你听见我是帝释天的私生女,起了怜悯敌忾之心?”
适才为活命,盈盈信口开河,假称是帝释天私生女,妄图以藏剑阁之名,震慑玄武坛弟子,不料弄巧成拙,招来杀身之祸。哪知峰回路转,对她死心不改的颜辞镜听到了这话,而天下事无巧不成书,偏偏他是名副其实的帝释天私生子,这一误打误撞,最后救了盈盈一命。
盈盈刹那间想通了一切,心头涌上了一股莫可名状的情愫,于巨大的悲凉之中更多是造化弄人的慨叹。
颜辞镜道:“姑娘品行端方,对我这个天下人唾弃的采花大盗不屑一顾,但你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是不争的事实。今后妹子的安危,做兄长的一力承担。”盈盈感慨天意无常,也对颜辞镜的为人颇为不齿,但此时此刻,她只得倚仗此人,当下不再多说。
颜辞镜晃亮了火折子,道:“妹子,你哪个穴道被点?”盈盈道:“你叫妹子,听着别扭,你只称呼我独孤姑娘即可。神藏、曲池、颊车、天宗。”她随口说,颜辞镜顺手出指,刹那间穴道解开。
盈盈道:“多、多谢。”低头不语。颜辞镜道:“妹……独孤姑娘,夜长梦多,事不宜迟,这就走吧。”盈盈点点头。
当下二人离开洞穴,绕了个大圈子,往龙泉镇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