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王鉷小步疾行的背影,杨时行一时有些恍惚。
“他不要脸!”
二世为人,老谋深算如李林甫、伏低做小如杨钊,自认为识人不少的杨时行,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不要脸。
“哎,二郎。”
见杨时行呆呆地站在原地,杨钊无声走到他身侧,将他拉到了紧邻门口的胡床前。
将杨时行按在胡床上,杨钊又给他端来了一杯煎茶,“看看右相怎么回话吧。”
挨着杨时行坐下,杨钊垂头丧气的颇为气馁。
在见识到王鉷的厚颜无耻后,杨钊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与王鉷的差距。
“怪不得王鉷能被右相看中,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不顾脸面!”
杨钊双唇抿成一条线,拢在衣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暗自发誓道: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厚颜无耻了,没想到王鉷竟然更胜我一筹!
王鉷是我的心腹大患,留不得,早晚除掉!”
喝下大半杯煎茶后,失神中的杨时行,这才从王鉷带来的震撼中平复下了心绪。
见一旁的杨钊凝眸沉思,眉眼间偶尔展露出狰狞,杨时行便知道他已经记恨上了王鉷。
“兄长,给圣人建造内库需要的砖石木料,都要从大明宫偏殿里面拆出来……”
杨时行话说一半,便被杨钊一把拉住了手腕。
杨钊脸色很急,对着杨时行连连摇头,“二郎慎言!”
说着,杨钊一双满是精光的圆眼,在眼眶中转了几圈后,旋即落到了侍立在一旁的偃月身上。
见杨钊对偃月十分忌惮,显然还误以为偃月是李林甫的耳目,杨时行轻笑一声:
“兄长不必担忧,右相已经将偃月送给我了。”
杨钊双眼瞪得很圆,不可置信的看向杨时行,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二郎……艳福不浅。”
见杨钊竟敢拿自己打趣,一旁的偃月横眉以对,声音很低但也很冷。
“唾壶,你说什么!”
面对偃月的怒斥,杨钊缩了缩脖子,望向杨时行眼中满是求助的神色。
“我们兄弟说话,你不要插嘴!”
心中清楚,偃月的终身幸福全在自己身上,因此杨时行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遭到杨时行的训斥后,偃月吐了吐舌头,接着盈盈一拜,“是。”
见偃月对杨时行这般服帖,杨钊心中老大羡慕,喃喃道:“二郎好气魄。”
杨时行猜到李林甫待会免不了要召见自己,因此也不再跟杨钊废话,小声道:
“右相八成会答应王鉷的请求,到时有王准从旁掣肘,咱们在大明宫‘拆迁’的差事可就难办了。”
因为知道杨钊的实干能力不差,所以杨时行事事都会和他商量。
眼下又有王准来抢功劳,同仇敌忾下,杨时行更加不用担心杨钊会有二心了。
正如杨时行预料的一样,先前被李林甫一番敲打,杨钊便铁了心要帮杨时行办好“百宝大盈库”的差事。
现在见杨时行担心王准掣肘捣乱,杨钊眼珠一转,瞬间便有了主意。
杨钊抬手指了指偃月,压低声音道:“咱们去大明宫做事的时候带上她,估计王准也不敢太过分。”
闻言,杨时行点了点头,暗自做起了计较。
李林甫将偃月送给自己,虽然明面上的理由是保护自己的安全,但暗中也有监视自己一言一行的使命。
再者偃月毕竟是从相府出去的人,遇到事情向李林甫禀报,岂不是很合理?
纵然是王鉷老谋深算,在这件事上却也不能说出什么。
如此一来,有偃月充当李林甫的耳目,王准倒真的会忌惮三分,最起码不会无端刁难。
一念及此,杨时行抚掌赞叹道:“怪不得右相夸赞兄长是大才,果然名不虚传!”
杨钊连连摆手推辞,脸上却是一副很受用的神色。
就在二人小声嘀咕时,身材矮胖的王鉷,便从偃月堂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