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合子朱唇微张,看向杨时行,已是换了一副神色。
“咏雪诗……
一片两片三四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
飞入梅花都不见。”
将小诗默念一遍,想到杨时行给这首诗提名《咏雪》,许合子秀目流光,情不自禁赞了一声。
“妙!”
许合子生性清冷,若非是这首小诗峰回路转、构思奇崛,绝不能令她动容。
惊喜过后,许合子稍感失望,“可惜这首小诗不能编做唱词。”
听得许合子赞了一声“妙”,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这首咏雪诗,前三句实在是……狗屁不通!”
评论一出,杨钊、王焊、王准三人,尽皆羞赧的低下了头。
“但末尾一句却是神来之笔,仿若吴道子画龙点睛,看似随意一笔,实则有鼎定乾坤之效!”
“不错,到底是杨中丞的公子,家学渊源、文采不凡!”
除去第一句点评外,其余评论无一不是交口称赞,一顿猛夸下来,彻底解了杨钊的窘境。
杨钊此刻只觉飘飘欲仙,这种奇妙的感觉,纵然是平康三曲,都不曾给过他。
强忍着与其烧纸拜做兄弟的念头,杨钊用力握着杨时行的手,沉浸在了深深的感动之中。
见杨钊神情激动,杨时行轻笑一声,“兄长请坐。”
“好,你我弟兄一同坐下!”
等到二人坐回席间,大家这才意识到,这首构思精妙的小诗,竟是唾壶首倡的!
王焊呵呵笑着,手指杨时行,“好弟弟,与二兄作耍,都耍出汗来了!”
杨时行跽坐在席间,挺身叉手道:“小弟一时玩心大发,二兄莫怪。”
“不会不会,这首咏梅诗明日便会传遍长安,到时世人都会晓得,这第二句是我王焊的手笔!”
“对对对,是二兄的大手笔!”
见王焊与有荣焉,杨钊趁他高兴,忙套起了近乎,“这首咏梅诗,可是咱们四人同作的!”
闻言,王焊与杨钊相视而笑,十分默契的隔空干了一杯。
一旁的王准却是面色阴沉,“啖狗屎!杨时行与他阿爷一样,只会在笔杆子上耍耍机巧!
岂不知右相最是嫉恨这等人,且等着,待我阿爷坐上了御史中丞的位子……
有你父子哭的那一天!”
想到杨慎矜死期将近,王准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吩咐舞姬重新献舞,大有通宵达旦之意。
杨时行耐着性子,又在席间坐了一会,这才找机会对杨钊说道:“兄长,天色不早了。”
杨钊点了点头,“二郎不急,咱们现在就走,我去三妹家向来随便。”
二人先后起身,对王焊打了声招呼,旋即联袂来到了许合子席前。
杨时行微微躬身,叉手道:“永新娘子,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只好先行一步了。”
对杨钊微笑示意后,许合子看向杨时行,一双美目中流露出了些许欣赏。
“那首咏梅小诗,很好。方才是奴家误会二郎了。”
许合子在宫中行走,心思是何等细腻,怎会不知方才遥遥对视时,自己的情绪已被杨时行察觉到了。
面对许合子委婉的表达歉意,杨时行不以为意,温言宽慰道:“那首小诗的妙处,全在末尾一句,是我有意卖弄,这才让娘子误会了。”
见杨时行大大方方的承认心机,同时又将误会的责任揽了去,许合子芳心微热,感动之余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可惜咏梅小诗做不得歌,二郎是有意的?”
见许合子轻抿朱唇,神态间颇有娇嗔之意,杨时行不觉心神荡漾。
“她这是在撒娇吗?没有明珠青涩,却平添了许多妩媚。”
胡思乱想一番,杨时行连忙将思绪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