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眸中的恨意,虽然旋起旋灭,却还是被杨时行看了个真切。
见王准挑拨离间,杨时行暗骂一声该死。
在众人各异的注视下,杨时行含笑起身,向杨钊递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表兄。”
杨时行笑容不减,对着王焊叉手道:“杨参军的头一句诗,表兄以为如何?”
王焊拿着手绢,正在擦拭喷在胡须上的酒渍,见杨时行来问自己,还以为表弟是想让他一同奚落杨钊。
认真想了几息,王焊嘲笑道:“这算劳什子的诗,比起李太白、王摩诘可差远了。”
王准不敢当面与杨时行作对,但也乐得让其与杨钊交恶,最好唾壶气不过,当场将杨时行暴打一通才好。
想到此处,王准接着拱火道:“到底是表叔的手段高明,先褒后贬、上梁抽梯……
几句话便将人家架到了高处,要知道捧得越高,摔得才会越狠。”
“表叔好手段,侄儿学到了。”
王准的曲解暴论一出,席间众人神态不一,想到杨时行初到时,对杨钊的那一番抬举,纷纷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先前还在纳闷,人家‘二王三恪’的高门,如何会看上唾壶这破落户,原来是拿他作耍哩。”
“一个靠姊妹得来的裙带官儿,还恬不知耻的与杨中丞家攀亲,如何?让人耍了吧。”
多数人对杨钊出丑,表现的喜闻乐见。
但晚到一步的许合子,在清楚事情经过后,不由对杨时行产生了些许厌恶。
“杨慎矜素来雅量高致,纵然不喜唾壶攀亲的行径,也不会当众拿他作耍。”
想到这里,许合子不禁多看了杨时行几眼,继续腹诽:
“没想到此人器宇轩昂,肚子里却满是鬼水!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众人不敢指摘杨时行,对杨钊却没有任何顾忌,一时间,厅堂内满是讥讽杨钊的话语,逼得杨参军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二郎,我将你看做兄弟,一片真心赤诚相待,如何这般坑害我!”
杨钊双手收在衣袖内,激愤之下,手指骨节被攥的吱吱作响。
“你怨我没马上引你去宣阳坊,这才让我出丑?”
杨钊双唇紧闭,因为惧怕杨慎矜的权势,质问杨时行的话,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杨时行长身直立,见杨钊神情幽怨,心知这厮已经误会了自己,“这就着相了?看来杨钊目前还是个未完全体。”
轻咳一声,杨时行负手环视,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纷纷沉默。
当然,杨时行之所以有如此威望,完全是借了杨慎矜的势。
“杨中丞好大的威望,杨慎矜啊杨慎矜,我为你的前程性命奔走,借你的名头使使,不过分吧?”
在将众人的议论声压下后,杨时行朗声道:“杨参军的诗,自然不能跟李太白、王摩诘相比。”
看着身侧夸夸而谈的杨时行,杨钊稍退了一步,只怕自己忍不住怒火,冲上去殴他三拳。
见自己的观点被杨时行认同,王焊很是高兴,轻声嘟囔:“表弟还是懂我的。”
可下一刻,王焊脸上的笑容,便被杨时行的提议瞬间击碎。
“表兄熟读李、王的诗作,想必对诗赋一道颇有见地。
既然如此,那就请表兄接上杨参军的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