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因破防而暴怒的杨慎矜,杨时行据理力争。
“阿爷,阴阳学说虽有一定道理,但不可尽信。
若昨夜压胜一事传出去,孩儿获罪无关紧要,只怕有碍阿爷的前程。”
杨慎矜大袖一挥,袍袖擦着杨时行的面颊而过。
“你晓得什么!前番祖坟中无故流出鲜血,是大祸的征兆!”
杨慎矜抚过长须,面色凝重,“史先生说,这是为父流年不利,明年必有小人构陷与我!”
闻言,杨时行哭笑不得,暗道:“史敬忠有点水平,但不多。”
按照历史上原本的发展轨迹,杨慎矜确实会在明年被李林甫构陷,但“杨慎矜谋反案”的罪名,却恰恰正是杨慎矜在家中压胜!
史敬忠这番僧,推演的过程全错,结果倒是准得很!
猜中了有奖励吗?当然有!
喜提“重杖一百”,就离谱!
见杨时行沉默不语,杨慎矜神色稍缓,以为儿子是被自己一番话吓到了,“罢了,年轻气盛是人之常情。”
杨慎矜上前一步,轻抚杨时行后背,柔声道:“将明珠送与史先生罢,让他消了心中恶气,为父在‘五姓七望’中为你寻一良人。”
杨时行暗骂一声糊涂,他与史敬忠争抢明珠,哪里是馋明珠的身子!
这次举动完全是为了自保,不然等到明年,‘杨慎矜谋反案’发,自己岂不是要陪着他一块去死?
捋清楚事情关节,杨时行苦于不能明言,只得做出一副任气的模样,梗着脖子道:
“不行!我与明娘山盟海誓过了,我不负她!”
“劳什子的山盟海誓!”
杨慎矜顿足大喝,“一个婢子而已,她也攀得上我杨家的门楣?
你我这一门,乃是弘农杨氏正宗,高祖皇帝亲赐的‘二王三恪’!”
杨时行充耳不闻,又是硬顶,“我不管,我就要明娘!”
“不晓事的田舍郎!”
杨慎矜抬起右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舍得落下。
手指房门,杨慎矜已经开始思忖起,该如何应付史敬忠。
“逆子,给乃公滚!”
“走就走!”
杨时行做出一副使性的样儿,气呼呼的走出了房门。
管家杨盾在外恭候,见二郎出来,忙陪笑道:“二郎,明……夫人回房去了。”
杨时行不置可否,快步朝住所而去,悬着的心落下了大半。
“杨慎矜还是要脸面的,我管他该如何应付史敬忠,闹掰最好!”
沿着走廊行至四进院中,杨时行老远就看到,一老二三,三个胡人,正围着明珠喋喋不休。
“明娘!莫怕。”
杨时行疾行几步,将身站在明珠身前,喝道:“哪里来的番奴,敢在我杨府撒野!”
见杨时行开口便骂,那老年胡人神色一怔,耐着性子道:“敢问可是二公子?”
将明珠护在身后,杨时行已经猜到,这是史敬忠当面。
“你就是史敬忠?”
被一少年晚辈直呼姓名,饶是史敬忠养气功夫了得,却也不禁动怒。
“二郎好不晓事,我与你阿爷交好,论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叔父!”
杨时行嗤笑一声,看着眼前赤髯碧眼的老头,高声道:“我乃弘农杨氏正宗,高祖皇帝亲赐的‘二王三恪’。
你这番子是何人?敢与我攀亲!”
杨时行将刚刚从杨慎矜那里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对史敬忠造成了极大地心理杀伤。
闻言,史敬忠面色由红转黑,浓密的络腮胡略微乍起,已经气愤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