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五提着空酒坛,煞有介事地狂饮一口,用衣袖抹了抹虬髯,然后说道:“先生,你这要游走北方三国,孤身一人可不行啊!不如我带上兄弟们一同去,走到哪,咱劫到哪,好歹还不至于挨饿。”
横七打趣道:“大哥,亏你想的出来!刚刚还要寻找我心,这会就给忘了不成?”
“对呀!我这正是跟着感觉走啊!此刻,我就是这么想的,跟先生在一起快意!”
“你也不想想,我们这一百多号人,整日在官道上游荡,还没等走到长安,恐怕就会被官兵截杀。先生有他的打算,我们绝不能给他拖后腿。”
“是啊!幺兄,我此刻就像个游魂一样,不知要飘到何处,兄弟们跟着会不得安生。与你们兄弟有如此际遇,也算是缘分,有朝一日,若我有了立锥之地,定然会想起你们的。到时………”
幺五紧握住元同的双手,说道:“到时,你我兄弟携手,共创大业!”
“好,好………”元同诚恳地回应道。
“长安平城统万城……”幺五嘀咕着,“莫非先生下一步要直奔长安?”
“不,我要先回故乡南安城,去祭拜父母。当年全城遭姚兴屠戮,我带着一双弟妹逃了出来,至今未再回去。”
幺五皱着眉头,说道:“哪个南安城?这大秦境内并无南安啊!”
“就是那安西城,”横七说道,“当年姚兴皇帝攻下南安,屠城后,随即将其改名为安西,寓意安定西境。”
“安定西境,安定西境……”说着,元同抬头望向星空,“数万百姓惨死,到处是冤魂,谁能安定,何以安定?”
听元同这么一说,幺五又来了兴致,“我就说嘛,咱们做大势力,杀到长安,取了那姚皇帝的狗头,大仇得报,岂不快哉!先生,咱们根基在这,你还是留下来吧!”
元同摇摇头,“我意已决,幺兄就莫要强求了。你我现如今就是蚍蜉,撼不动姚兴那棵大树。不过来日方长,这仇终归要报的。不过,报仇并非要杀了他,灭他一国岂不是快哉!”
“好,好!你何时要灭他,定要叫上我龙蛇岭的兄弟,我定要到他的龙座上坐几日,谁说咱这粗人就不能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王侯……有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横七回应道,“可惜,那陈胜到最后也没能坐上龙座。”
“那是他无能,我相信先生能。你看,先生来了不过一个月,咱这山寨便有如此生机,几千两银子在手,兄弟们个个生龙活虎。”
“大哥,兄弟们日日如此,可绝非好事啊!你看,此刻该过子时了吧,寨子里还是灯火通明的,再这样混下去,他们的心便会越来越野。”
“嗯!是该整治一番,以后寨子里不准喝酒,过了酉时,全寨熄灯,谁到外边游荡就砍了谁。”
“幺兄,你如此这般,定会适得其反。”
“为何?”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大家都享受在奢靡中,突然间不让他们享乐,还不得憋死他们?他们会想着法跟你对着干。一百人,就有一百条心,你一人一心,如何对付他们百人百心?”
“那该如何是好?”
“大禹治水,改堵为疏。继续让他们赌,也继续让他们喝,银子花光了,他们不就消停了!”
幺五听闻,不住地晃动大脑袋,“不行,不行!不能如此放任他们。”
“谁说要放任他们?不准出寨买酒,把这条路给他们堵死。谁要是馋酒了,只能在山寨买,你那库里不是还有几百坛吗,卖给他们。”
“这怎么能行?这是弟兄们们冒死抢回来的,本应发给他们,怎能让他们去买?”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的目的是把他们手中的银子都收回来,他们手中没银子,也就折腾不起来了。再说了,你也别自己去卖,让别人换个法去卖。”
“嗯!先生妙计。”横七赞许道,“大哥,这个事就交给小弟吧!以后我就是山寨的酒商,谁要喝酒,拿银子到某这来换。库里的酒卖没了,我就到山下买。”
“好,好!这事就交给横七吧!”元同说道,“其实,不仅酒可以买卖,这山寨任何物什都可以买卖。你有那么多小队,种田的、放马的、做饭的,他们都有产出,这些产出都可以作价交易。”
横七听闻,噌地跳起来,连吼了三个“妙”,惊得树上的栖鸟呲呲飞走,惊得壮实的幺五直打冷颤。
“你这是作甚?”幺五吼道。
“大哥,我这是被先生的妙计所折服啊!此计一出,我山寨瞬间变成了集镇,众弟兄拿着自己的产出来交易,谁想有银子花,必定会用心干活。大哥无需再劳神管着他们,只做一件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