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大堂的沈晏淡淡地看着他们离开,邪魅的脸上露出嘲讽地笑容,凤眼微眯,心情极其愉悦。
终于结束了。
不,还有一只碍眼的老鼠。
逐渐地,他眼神又变得阴鸷起来,拂了拂衣服,迈开步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房间里,时倾虚弱地坐在床上,上半身靠顾萧的怀里。
“阿倾,你觉得怎么样了?”顾萧一边看着时倾闭着眼,偶尔皱着眉头,脸色难看,一边颤抖着手轻轻解开她的外衣,面色涨红。
衣服似乎格外繁琐复杂,解了半天才解开。
顾萧放缓呼吸,小心翼翼地撕扯开粘着血迹的衣服。
良久,才终于将布料与血肉分开。
少女白嫩圆润的肩膀,就那样直直地闯入眼帘,肩甲处那道浓稠的黑色伤口显得格外刺眼。
顾萧觉得眼中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他不声不吭的地拿起床边的湿毛巾,轻柔地擦拭周围的血液,不敢轻易动她的伤口。
要是受伤的是他,他尽可以直接擦拭,但是怀中的少女却是那样的柔弱娇软。他怕她会痛、会皱眉。
时倾忽然觉得从脚底涌上一阵寒意,她难受地想缩起身子,却扯到伤口,痛着哼一声。
“怎么了阿倾?”顾萧神色紧张地看着她,“是不是我那弄疼你了?”
“顾萧…”时倾努力掀开眼皮,眼睛水汪汪地看他,“我冷。”
以为是清理伤口让她觉得冷,顾萧连忙拢住她的衣服,又动作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住:“现在还冷吗;”
“嗯。”她依旧紧蹙着眉头,神色十分痛苦。
“阿倾。”正在顾萧犹豫着倾身抱住她的同时,房门被人打开,走进来一身婚服的沈晏。
不约而同地,时倾和顾萧同时回头看他。
沈晏不紧不慢地走到床前,面无表情地俯视一眼床上脸色惨白的时倾:“痛吗?”
他语调冷漠,全然不是关心他人的语气,时倾恹恹地看他一眼,不说话。
沈晏似乎没察觉到时倾的态度,自顾自地坐在床边,玩味一笑,定定地盯着闭着眼的时倾。
“原本你是不用受伤的,谁知却自找罪受。”
沈晏这话是陈述事实,顾萧心中愧疚无从反驳。
反倒是时倾睁开眼,心下盘算刚才发生的事。
那些黑衣人目标明显是太守和顾萧,跟她对招并无杀意,而是牵制。
而且,他们训练有素,这次魏虎闹婚并不仅仅是闹婚,更像是给外人演的一场戏。
看沈晏的表情,更是话里有话。
“顾萧,大夫到了吗?”虚弱地,时倾看向沉默的顾萧,
“你哪里难受?”顾萧神色紧张地围着她问。
“伤口疼,你去看看大夫到了没,好不好?”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完几句话,语气轻轻。
“可是……”看了一眼冷漠的沈晏,顾萧略有迟疑。
“哥哥不是在这么,有他照顾我没事的。”说完,她难受地咳了起来。
“阿倾,你等等,我这就去!”一看这架势,反正林晏怎么也不会对林倾怎么样,顾萧快步走出房门。
确定顾萧真的离开了,时倾忍着痛挣扎着起身,脱口质问:“今晚的黑衣人是你的人吧?”
沈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变脸,夸赞道:“阿倾果真聪慧,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你这么做是想得到什么?”她神色淡淡。
沈晏薄唇勾起邪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如蜻蜓点水般抚过她的侧脸,轻声道:
“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是想告诉顾萧,还是尹新月?”
“他们是我朋友,你若是对他们不利……”
“朋友?才认识几天就成朋友了?”
沈晏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肆意地笑着。
“林倾,你是真糊涂还是假天真,要是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你说他们还是朋友吗?”
时倾不服气地反驳他:“纵使我在这方面欺骗了他们,但是我从未伤害过他们。”
他倾下身,凝眸逼问:“没伤害过又怎么样,你隐瞒身份接近他们,就是居心叵测。更何况,顾萧呢?他猜他会怎么对你,爱上一个灭他全家的魔教中人?”
“你什么意思?”猛然地,少女质问的眼神射向他。
“顾萧,应当是十五年前灭门惨案中萧家的孩子吧。刚才他使的那套,可是萧家独一无二的剑法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沈晏自信地透露出顾萧的身份来。
漫不经心地缓缓靠近时倾:“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死,但是想必他不会喜欢一个魔教中人吧,你说呢?”
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眼前的少女向后仰去,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双眼睁大,不可置信地回望邪笑的沈晏。
“你在干什么!”突然,愤怒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打开门,就是看到沈晏坏笑着倾身覆在少女上方,姿势暧昧至极。
“你离她远点!”顾萧两步向前,警惕地护在少女面前。
沈晏蔑视地看着他,冷笑一声,“该离她远点的是你。”
“先让大夫看病吧。”终于,时倾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大夫如释重负般,背着一个箱子趋步走来。
诊脉,观察时倾的脸色,又看了下伤口的血液。
半晌,张大夫开口:“这伤口伤的不深,只需要止血静养就好。只不过这——”
顾萧有些焦急,但又怕时倾担忧,故作脸色沉静:“不过什么,张大夫有话不防直说。”
张大夫看了一眼顾萧,有些为难:
“不过这利器应该涂抹了某种药物,已经渗进血液去了,一时倒是没有危险。但具体是哪种药物,有毒还是无毒以及如何解,我还得回去查看下古医书才能下定论。”
“既然这样,那大夫就先回去,明日再来。”沈晏抢在顾萧话头前,先一步送大夫出门。
“你别怕,肯定不会有事的。”内心虽然害怕焦虑,但又怕时倾情绪不稳,顾萧故作轻松地安慰她。
“嗯,我不怕的。”时倾目前只是感觉伤口痛的厉害,倒也没有其他方面的问题。
屋外。
沈晏引着大夫穿过一条长廊,晚风吹起红丝绸,摇摇曳曳。
“张大夫。”走在前面的沈晏突然回头,邪魅俊俏的脸上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