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像贼一样溜进了校园。
自从和欧阳的家人一起吃过饭,得知他妹妹陈欧艺也在这所大学念书后,戴口罩和帽子就成了我的标配。
这是一所重点本科院校,陈欧艺在这里念书,我在这里“打工”。
闺蜜说,你不用总给人说你是在这里“打工”,打工就是上班,上班的人也都是在打工,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
“别人不问,你不要主动解释;别人要问,你不想回答就转移话题。”闺蜜这样反复交代我。以前我们两个在一起,都是我“教育”她,但现在因为她比我早来这个城市,所以,现在换她“引导”我。
因此,我目前的工作是在这所重点本科院校里“上班”,说通俗易懂的人话,就是在学生食堂一个卖螺蛳粉的窗口做刷卡工作。
工作不累,每周还有两天休息日,就是工资太低了——是真正的窝囊废(费)。
就这,也是闺蜜求老陈安排的,听说这是老陈公司的餐饮业务,但我不关心这些。我初来乍到,有活儿干,能应付生活就行了。
“那你上班的目的是什么?”闺蜜问,我知道她在给接下来的“教育”做铺垫。
“挣钱!”我很肯定地回到。
“关键你这窝囊费也太窝囊了!”闺蜜想劝我换个工资高点的工作。她一边骂老陈,一边劝我换地方,说在某个厂里拧螺丝都比我在这里拿的多。
“拧螺丝不管饭,我这里管饭。”虽然我不爱吃螺蛳粉,但我有别的窗口的卡。
“这个兔孙老陈!”闺蜜不止一次骂老陈了,她觉得我的工资那么低,是老陈没给她面子。
我倒不那样认为。
我一没学历,二没能力,我凭什么拿高工资?我在这里上班除了三餐饭点忙碌些,其余都是我的业余时间,而我要的,就是业余时间。
那样的话,我可以在饭点之外去文学院旁听写作课。
“靠什么挣钱不好,你偏要靠写作挣钱,虚无缥缈!”闺蜜是个碎嘴子。
“我是个有理想的人!”
听到我的反驳,闺蜜的话音就变了,变成了下大雨撵鸡子——连讽(风)刺带打击(鸡)了,她说,好好好,就你有理想,等你成功了,别忘记喊我当女二号!
我把帽子换成了卫生帽,口罩换成了与在欧克弹琴时不一样的图案。我做的这么细节,我都快看不起我自己了。
没成名之前,没人关心你在干什么。加油吧!我常常用这话来安慰自己。
“从底层出发,体验生活,积累写作素材,一战成名,我让你当女二号。”我也常常让闺蜜喝这样的鸡汤。
我不管闺蜜的嘴撇到了哪里,我先订一个小目标再说。目前,先跟着蹭一个学期的课,伺机和老师套套近乎,多读书,搞个细致的章纲出来。
……
中午饭点,有个女生递给我卡时,蹲低了身子,郑重地朝里面看了我一眼,差一点她就把头伸进窗口里来了。
当我意识到是陈欧艺时,我赶紧往上揪了揪口罩,顺便揉了揉眼睛——这就遮住了我露在口罩外面的脸。
真倒霉。她怎么这么精准地来到了这个窗口?
也许以前也常来,只是以前我们不认识罢了。
早知道和欧阳一起吃顿饭,会这么麻烦,我就不去了……
但也不能不去,毕竟有合约在。也没有那么多的早知道。
当我把螺蛳粉碗推给她时,她说再要一根烤肠。我不说话,尽量眯着眼睛。她再递给我卡时,又走了一遍蹲下来仔细观察我的路数。
她转身的时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幸亏有玻璃挡板,给我多了一层安全障碍。
谁知,她却突然转身回来,又蹲下身子,从窗口里审视了我一下。我慌得手一哆嗦,差点没接住别人递过来的卡。
这是个讨厌人的鬼!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我来,按说,我应该一眼就能认出她来的,毕竟坐在一起吃过一两个小时的饭。
可我只是欧阳的合约女友,陈欧艺又不是我的真小姑子,她又不喜欢我,我干嘛要认出她来?
我忽然想起来,欧阳的母亲那天曾说过,她也是这个大学退休的……如此看来,我的合约男友是生在一个书香门第家庭的。只可惜呀,遇见了我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假女友,哈哈。
我得意地想着,仿佛走了狗屎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