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黎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小二作了个揖,恭恭敬敬地道:“我们主家请姑娘上楼用一顿午膳。”
主家?巫马玗玖?
她抬头看向楼上的一扇扇雅间的窗户,从屋内看外边倒是容易,在外边看里面却不甚清楚。
是想作甚?
难道是想……为他妹妹质问她一番,出口恶气?
海黎看向小二,淡道:“带路吧。”
小二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进了玙阁之内,海黎却停了一步,扭头,对着街上一个方向,露出了微笑。
与早上在海棠苑里的笑如出一辙。
巫离可不敢跟太子殿下说,其实他早上从流云殿回海棠苑的时候,和使者大人对视了一眼来着。他本来蹲在院外的树上,结果使者大人来到了窗边伸个懒腰,下一秒就透过重重树叶与他对视上了,还说了一句:“早啊。”
此时的海黎面纱挡着脸,那充满盈盈笑意的眼神却是不可忽视的。
暗处的巫离顿时浑身奓毛,下一刻,便灰溜溜地出现在海黎面前,还没站稳,便听见“咕噜”一声,巫离的脸瞬间涨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饿了?”海黎挑眉轻笑。
巫离抬眼看了看她,眼神中有一抹哀怨。
“回去吧,告诉府里不必准备我的午膳了。还有,记着把我的衣服领进门。”
说完,海黎没有一丝同情地走进了玙阁,毫不拖泥带水,只给巫离的脑海里留下一双含笑的眸子。
悲催啊。好想哭。
蹲了一个上午的大松树,竟然毫无用处,轻松就被识破!
还能怎么办呢?堂堂一个暗卫,现在他只能认命地回去和一群衣服打交道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巫离似乎忘记了戒院的惩罚有多么可怕,也不管太子的命令了,自动把使者大人的吩咐优先级提前到了第一。
小二带着海黎进了玙阁,一下上到了三楼。
昨日海黎吃饭的二楼走廊是环绕一楼大厅的,三楼却是整个一层,在一楼是看不到三楼的,估计没点身份的人都上不去。
小二带她到天字号,里面等着的就是巫马玗玖。
出乎意料的是,巫马玗玖不仅没有因为巫马皎月的事情对海黎的态度有所改变,还真诚地为他妹妹的所作所为向她道了歉,并告诉她,巫马皎月此时被禁足在自己宫内,只被勉强允许在太子大婚那一日能出来参加一下。看起来,是这半个月都要禁足在宫里了。
如此毫不避嫌,真的宛若对朋友一般诉说,巫马玗玖果真把这件事纯粹当作小孩子不懂事的过家家矛盾了。
话说这巫马皎月从来都是随意进出皇宫,在外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次禁足对她而言也算是五雷轰顶的惩罚了。
不过,海黎倒是还有一个疑问。
“珠泪,是……?”
巫马玗玖一顿,待回过神来便道:“珠泪是我异母的妹妹,只不过她的生母淑妃娘娘过世多年,我已是没什么印象了,近几年她跟着皇祖母在宫内吃斋念佛,避不出宫,我也很久没见了。唉,皎月……她从小就喜欢和珠泪争,小的时候珠泪也没多在意,跟了老佛爷之后,珠泪对她的行为更是早就睁只眼闭只眼,她就越发放肆了。”说到后面,巫马玗玖的话音里没什么好气,满是对他那个妹妹的无奈。
海黎端起一小杯玫瑰枳酒,抿了一口:“没多在意?是争不过吧。”
巫马玗玖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奈地吃了口菜。
父皇母后对皎月溺爱,全天下都知道。小妮子泼辣又任性,哪怕是他这做皇兄的……
也管不了。
也不敢问。
巫马玗玖似乎就是恰巧看见海黎在玙阁门前驻足,便邀请她上来吃个饭,聊两句罢了,顺便告诉她不要对他妹妹心怀芥蒂。
至于海黎作为鲨族使者来巫魈,除了给太子贺婚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意图,鲨族能不能给他提供什么机遇……他都显得毫不关心。
用完午膳,海黎就告辞了。
看巫马玗玖这个样子……他知道自己的母族在帮他谋取储君之位吗?他自己心里,有没有这个想法?
此刻还不得而知。
但是按他目前显露出来的状态,好似还真不一定。
不过皇后和凤相要是想推自家的血脉上位,哪怕巫马玗玖自己没有心思,把他推上了那个位子就行,根本不妨碍。
至于常青莲和冰凝……
冰尚书如此刚正不阿之人,怎能容忍自家的夫人和女儿被凤家的人收买和操控?谋夺皇位?更何况,还冷酷无情、毫不手软地用那般残忍的手段取了“冰灵”的性命?
不管怎样,白夫人当年在冰尚书的心中,分量也是不低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因为白夫人难产时他不在身旁,觉得无法面对冰灵,就对她如此疏忽。
海黎心下兀自思忖着,往太子府走去,入了海棠苑,院内早已放好了五个大箱子。
海黎却没有理会那些东西,吩咐了侍女不许打扰,而后又关着屋门,自己待在屋子里,静坐,闭目养神。
此时,流云殿,巫离垂头丧气地跪着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