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上蒙了一层灰，叹息道：“没用的，没有时间了。没用了。一切都完了，你救不了我。”

“你也不想就这么死了吧。”

赵廷之蓬头垢面，不过听完我的话，他才稍微有些精神了。

大牢的狱卒冷眼看着赵廷之，像看一只丧家犬一样，只是碍于我的情面，他没有发作出来。

我取出几辆碎银，递给了狱卒，说道：“这些钱，给你们兄弟几个买酒吃，你们这几天也辛苦了。”

狱卒接过钱，发出清朗的笑声，恭敬说道：“严大人，你的意思卑职都懂，卑职几个会尽心照顾好赵公子的，严大人请放心。”

我点头。又掏出另外一个东西。

摸索了许久，我说道：“我还有个东西想给你们，请各位笑纳。”

这些狱卒马上挤出奉承的微笑。

我摊开手，手里却空无一物，他们正疑惑间，我瞬间扼住一名狱卒的脖颈。我把他按在一堵墙上，大声说道：“今天的事，我全当没看见，但是你们身为大理寺的官吏，照顾好犯人是你们职责，现在一个个都玩忽职守，如果郝大人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你们的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

狱卒吓得一动不动。额头渗出汗珠。

他颤抖说道：“属下不敢…”

其他人也吓得不敢动。

赵廷之还是颓丧着，说道；“严公子，不必为难狱卒。进了大理寺的大牢，失去了一切的赵家，被人看不起也是正常的。”

“你想死在这里？”

“我绝无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空气沉闷。赵廷之白皙的脸，像个破碎的瓷器，忍受着巨大痛苦。

我不想再多说，扭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牢。

大牢门口，抬头又一次看到了狴犴，就感到一腐烂的气味，夹杂着臭味、血腥味、屎尿味。在大牢里传出。还是大牢外的天空清透啊。

赵廷之憔悴的脸色，占据了我的心头，我不断回味着我们的过往。如梦似幻。

天慢慢黑了。

今天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晚上，我又收到了小菀和小雯要走的消息，这真是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我。

那个太医现在就在住所门口，他想立刻带走小菀和小雯。表情异常严肃和迫切。

“一定要现在吗？”

他无奈点头，说道；“这都是老师的交代，事态紧急。”

我很少见到有他有这样的神情，太医德高望重。发生什么事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样子。由此可见，事态的紧急。

小雯的病正好也痊愈了，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我问她俩：“太医来接你们了，你们决定好要走了吗？”

小雯和小菀点了点头。

我观察着她俩的表情。我又想起了卢怀方的话。她们在我眼里现在又变得陌生了。也许每个人都是一个孤岛，无法完全涉足。虽然一切都没有弄明白，不过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留给彼此一个好的念想吧，仿佛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对太医说：“她们就在这，你带走她们吧。”

小菀傻傻站着，仿佛在等我挽留的话，可是这次，我选择了沉默。

烛火在风中飘曳，我其实想问她们，还有机会再见吗？还会回大陈吗？可是我最后还是决定默不作声。

府外，马车声再次洪亮的响了起来。

我听到，首席太医对她们恭敬的说道：“两位小姐，这边请。”

车马很快离开了住所，夜晚的故事，好像总是多余白天。我无聊挑拨着灯芯。无所事事地问小雅：“你觉得小菀和小雅是怎样的人？”

“她们很漂亮，也很有才华。”

可是，不管怎么样？尘土飞扬，她们已经走了。府上，我能信任的人，只剩小雅和李彪了。

熬到半夜我才睡。摸不清是什么原因，我不是很困，赵廷之和小菀小雯的事一直困扰着我。

书，我轻轻拿去，又轻轻放下，还是难以平静。京都水深，我将至死方休。敬你，过去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