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绍仪仿佛又身处晦暗的灯光下,淡淡的回到:“每一个证人,大理寺都是有登记,如果要追溯案件,伪造的证人很容易被查出来的,反而诱供的证人不怕查,毕竟证人错认罪犯也不少见,反正卑职一切都是为了大陈,该怎么罚卑职,卑职都无所谓了。”
他掠过一闪即逝的悲观,又叹息道:“为了大陈的法治,必须牺牲一些人的权益。”
原来真有这样的人,即使背负骂名,终此一生,也无怨无悔。
风穿堂而过,一切都是如死般寂静的样子,我在短暂的风波中仿佛看到了自己。
我觉得我有必要说些什么。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我回道:“如果郝大人真想给这名嫌犯定罪,未必要从这件案子上定罪,证人被杀,他若参与,也是死罪,若他以前的旧案有问题,照样能给他定罪。”
他眼里燃起少见的炙热,可依旧强压着情绪,笑道:“严公子不愧是果然聪明绝顶,证人之死,无凭无据,难以定罪,不过追查旧案倒是点醒了我,他素来飞扬跋涉,以前有关的案综向来不少,冤案和错案也绝对不少。”
昏暗的灯火下,他眼里的曜辰又折射出光,他眼眸深处,那朵枯萎的花。又在沉寂中开始盛放。
他琥珀色的眼中,投射进我的身影。他试探问道:“严公子日后有兴趣到大理寺就职吗?”
我摇头。
“严公子,我还是由衷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假以时日,你的成就肯定不会低。”
“多谢郝大人错爱,可是在下只是平庸之辈,恐怕难当大任。”
他感慨万千道:“严公子,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想明白为止。”
越往深处走,嘈杂的声音越大。囚犯撕心裂肺的声音不时传了出来,混合着狱卒的询问声,仿佛整个山河都为之颤抖。
当来到最深一层大牢时,嘈杂声反而小了,只有偶尔几声低低的哀叫,叫声主人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有气无力。
郝绍仪向我介绍道:“这一层的犯人,无疑都是犯下滔天罪行的重刑犯,他们普遍都时日不多了。”
一声凶狠的嚎叫突然撕开沉静:“郝绍仪,你个小人,你敢放我出来决一生死吗?”
随后如海的应呵声传来:“郝绍仪,我誓生啖汝肉。”
“你个小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们大理寺都是狗彘鼠虫之辈。”
“大陈一定会毁在你手里的。”
“…”
郝绍仪的表情没有半点改变,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没等他们叫喊多久,大理寺的狱卒很快就行动起来,他们训练有素的辨别叫喊声来源,对每一个嚷嚷的囚犯进行无情的鞭打。
最终,那些叫喊声全变成哀嚎,几刻钟不到,大牢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静,只剩下不时传出的哀叫。果然郝绍仪所有的从容不迫,都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