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收和绣衣军有着非常深的牵扯，而绣衣军又是大凌最可怕的特务机构，很有可能随时都有一双绣衣卫的眼睛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而你根本不知道谁是绣衣卫，故而夜不收常常能够得到一些绣衣军特意透露出来的信息。

有些绣衣卫，常年隐藏于暗处。

可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更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憋出了些心理毛病，会无缘无故的将一些隐秘信息故意透露出去，单纯就是找乐子，欣赏一些别人得知这些消息时的各类极端情绪。

震惊，恐惧，绝望，悚然，狂喜。

这位领头夜不收就是绣衣卫心理疾病的受害者。

有一位绣衣卫就曾暗中对他释放过一些比较敏感的信息话题，其中不仅包括了南北两帝的正统性，还有孽尸最早出现的痕迹，它们背后的一个诡秘危险存在，看似毫无关联，就是要引诱他去调查，他非常聪明的没有上当。

此后那绣衣卫再也没打扰过他。

不知道是忘记了这小小的恶作剧，还是已经淹没在了那无边的黑暗中。

当然也有可能，一直在暗处盯着大凌的每一个角落。

“有些事，是躲不了的。”

领头夜不收忽然间喃喃自语，眼神有些飘忽迷离，随即是朗声道。

“兄弟们，走！去会会倭寇！”

…………

…………

梁夜身上很臭。

汗臭，尸臭，土腥臭，草木味，甚至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臭味。

这个时节天气炎热。

梁夜他们身上还带着一颗死人头，那味道简直是酸爽的不要多说，就连同为溃败士卒的其他人遇见他们的时候，稍微接近就立刻捂着鼻子跑的远远的，倒是梁夜他们自己却没有这种自觉。

我们真的很臭么？

一路逃命，厮杀，提心吊胆，让从死人堆最深处爬出来的五人遗忘了臭味，当被人提及自己真的很臭时，第一反应是这些狗娘养的也太矫情了，不就臭了点，活下来才是第一。

没错，梁夜和李电他们已经来到了路上的临时设置驿点。

在这里。

他们见到了人，很多的人。

战场上的幸存者，附近逃难的百姓，从大苍镇赶过来的士卒，他们甚至还看见了商人，鬼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商人，反正他妈的就是有商人正在进行着兜售或者回收。

专门负责登记造册的军士记录了他们五人的身份后，就捂着鼻子放他们进了临时驿点。

“快去洗洗吧，你们这味太大了，你们令牌编号已经记录好，一天内先别乱走，上头要是寻人要交差，还有那些奸商别管，他们是一群掉钱眼的钱棺材，卖不了你们好东西，还是多照顾照顾自家兄弟。”

就这样，梁夜等人真正意义上的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地狱是荒无人烟，看不见半点生机。

而人聚集多了，就有了生机，也就是俗称的烟火气。

吆喝声，呼喊声，哭泣声，谈笑声，怒斥声，有太多的声音抚慰着梁夜等人一直紧绷的那根弦。

“这才是活着。”

梁夜看着这不过一百多号人的临时驿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其实自己现在才算是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