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小厮应声退开。
客京华好奇道:“扶桑兄,可是这些菜里有异样?”
“你叫我扶桑就好。”扶桑端起茶杯,解释道:“菜里有没有异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饿了。”
客京华点点头,不再多话。
扶桑打量着对面的两人,感叹道:“百闻不如一见啊。”
客京华疑惑地看着他。
扶桑勾起点笑意:“据说客家多年前得一福子,看来此话不假啊。”
客京华腼腆地低下头喝茶。
“这位兄弟也是啊。”扶桑转目看向陈清,询问道:“敢问怎么称呼呢?”
陈清颔首道:“唤我陈清便是。”
“这个名字取得好啊。”扶桑意味不明道:“姓陈名清,清者自清。”
陈清垂眸轻饮一口杯中温茶:“过奖了。”
寥寥几句,彼此各怀心思。
小厮上了六个大菜,隆重介绍着一碗莲藕脆骨汤:“这就是本店的特色菜——荷花煲。”
扶桑问道:“临近立冬,哪里来的鲜藕?”
“都是城北那座伽蓝寺里现摘的,可新鲜了。”小厮回答道。
扶桑反手掏出一张避煞符丢到汤里,还真应了客京华的话。
避煞符在荷花煲里自燃,化作灰烬时寡淡的汤水发稠变浑,散发着丝丝邪息。
客京华啧啧称奇:“连避煞符都压不住,果然有特色。”
扶桑向大惊失色的小厮吩咐道:“让你们老板出来。”
不多时,一个样貌憨厚的胖子来到几人面前。
扶桑盯着那碗恶心的荷花煲,冷声道:“你们店平常就是拿这样的东西来招待客人?”
胖子惊慌失措地摇头,急声表明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我只是一个煲汤的厨子而已。”
扶桑审视着急地冒汗的胖子,觉着他不像是在撒谎。
陈清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一桌子菜,客京华索性伸筷子去夹菜。
“别馋嘴。”陈清握住他的手腕,弯起眼道:“怎么什么都想往胃里送?”
客京华放下筷子:“瞧你看的这么入迷还以为很好吃呢。”
陈清松开手,莞尔道:“那也应该是饿着肚子的人先吃吧。”
扶桑现在是一点不感觉饿了,“这些个人意愿都是后话了,还是先弄清楚真相为好。”
客京华从锦袋取出一包秀儿制的果脯递给扶桑:“吃点填一下肚子吗?”
“感谢。”扶桑迅速拆袋子开吃,甜腻的果脯全当白饭咽下去了。
伽蓝寺是北方有名的大寺,建在山腰之上,终年不夏。
青树绿苔,羊肠小道。袅袅升起的香火随处可见,悠悠吟诵的佛经绵延不绝。
到了这里,凡人那颗红尘乱心会不自觉的平和下来,神佛古韵足以抚平一切躁动的欲念。
扫地僧只是慢悠悠地瞥了三人一眼,连来意都不曾过问。
扶桑俯下身问他:“老师傅,寺庙里真的有荷花吗?”
“在后池,可供参观。”扫地僧应答道。
几人来到寺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佛殿之外的牌匾。
客京华心里默念一遍上面的楹联:
“歪心邪念,任而奉香无意。
直行正举,见神不拜何妨。”
与那些诚心敬语不同,这是在教世人自我称神。
扶桑提议道:“来都来了,要不要去上支香?”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何不应抛掷脑后,一齐踏入了菩萨殿。
殿内,百尺金佛巍峨矗立于莲花座,慈眉善目的俯瞰着浮世尘寰。
三人纷纷烧香拜佛,客京华和陈清都是第一次。
客京华在山上也看过些佛家经文,与其说他是不信神,不如说他是无所求。从前山上的日子既无忧无虑也无欲无求。
陈清则是压根不信,那时的他倘若寄希望于飘渺,恐怕只会落得个挫骨扬灰的悲惨下场。
潜移默化之中,两人心境已然蜕变。
此时的陈清恭谨下跪,万分虔诚。
他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念半分私欲,只求心上人平安。
叩额那一刻,他低到尘埃,唯恐神明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