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长子嫡孙霍洵美属意赵娘子。”
“怎么可能?”不仅荒唐,而且可笑。若不是还沉浸在赵娘子身故的悲痛中,田内侍这会儿怕是要笑出声来的。
“赵娘子虽长居镜花庵,可偶有画作、诗集乃至乐谱传出。尤其赵娘子身世曲折,更加让人怜惜,所以仰慕赵娘子的士人大有人在。霍洵美对她怀有倾慕之心,也属寻常。”
“霍洵美想要求娶赵娘子?难道他尚未成婚?”田内侍对莫州霍氏不大了解,印象里好像听说过霍家办喜事,跟谁结的亲倒是记不得了。
“霍洵美娶的是梁国公的孙女施氏。二人膝下有一儿一女。施氏因病故去,霍洵美为她守孝三年。孝期过后,梁国公入宫向陛下暗示霍洵美属意赵娘子。当时,陛下顾左右而言他,绕开话题。大概梁国公知道此事难成,再没提过。”
“父亲当时在陛下身边伺候?”
“嗯,陛下还与我打趣,说梁国公当霍洵美是亲孙子,续弦这种事,都要为他说项。”
“其实,何必要杀了娘子呢?给她许个人家也是好的。毕竟她,也该嫁人了。”以娘子的年纪,早该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田内侍不无伤感的说道。
“哎,赵娘子即便身处鹿鸣山,都叫梁国公开了金口,陛下早晚容不得她。”
“陛下容不得也就罢了。柳贵妃是娘子的生母啊!虎毒尚不食子,她如何能狠得下心?”
田贞轻笑,“你别忘了,她也是皇子昕的母亲。”
这天下早晚是皇子昕的,作为母亲,要为他扫清一切障碍,包括赵矜。
“那三位郎君是否也……”
“未免天下人诟病,三位郎君暂且可保无虞。以后嘛……”田贞静默。斩草除根,只是早晚而已。
二人默默喝了几口煎茶,田贞问道,“为父还想问你,永年县钱氏一案,是何缘故?”
田内侍颦了颦眉,“父亲也听说此事了?”
“你忘了死刑须得陛下朱批!”
不止皇帝朱批,还命人阻拦数次才能批复,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贞元年间,那钱氏犯下的死罪。逃到永年县后,不守妇道与人通奸。而且还主使奸夫戕害小姑亲侄。所以,判她死刑。”田内侍绝口不提,钱氏乃是宁庸婢女。廖启在公文里记录的极为详细,无需过多赘述。
“此案涉及宁太学,所以……”田贞若有所思道,“陛下为此事还特意召见了大理司直来问话。”
“大理司直?百里极?”百里极是左都御史百里恪的侄子,查案很有一套。
看来皇帝对此案果然慎重。
“那宁太学……”
田贞颌首,“嗯,陛下也传了宁太学。”百里极就在皇帝的御书房里询问宁庸十六年前那桩旧事。
田内侍暗笑,果然叫廖启猜中了。
廖启将钱氏所犯旧案翻出,甚至不惜叫田内侍向贵楼买消息,并没指望皇帝与宁庸离心。他只想藉由这件事,埋一粒种子在皇帝心里。这粒种子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
“陛下似乎对这件案子格外重视,不过,最终还是御笔朱批定下钱氏死罪,秋后问斩。”
一命偿一命,本该如此。田内侍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