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多数乡亲都已经吃饱喝足,杨远根对父亲说他要把几个同学都请来。父亲说家里有你几个堂哥就够了你快去快回。杨远根用湿毛巾擦了把脸,然后先到了张启梅家。一进大门,就有浓烈的草药味。只见屋檐下挂着的,竹箕上凉晒着的都是中药。张启梅背对着门口在水缸边洗头。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回身看到是杨远根时习惯性了叫了声“哥!”。杨远根对她微微一笑:“快洗好了吗?我准备约你一起去喊同学们到我家吃饭呢!”张启梅头发甩到一边用毛巾擦上面的水。杨远根在院子里踱步。走到一大筐中药前他正想伸手抓一把来闻闻。张启梅连忙制止道:“哥,别碰。治外伤的多数都是毒药。”远根手是缩回来了,嘴上却说没那么夸张吧。张启梅拿了梳子想梳一梳头发,看着远根踱来踱去,问道:“很急吗?哥,要不我边走边梳?”远根呵呵一笑:“这样最好!”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张启梅跟着走到门口又转身跑了回去。远根没回头也能听出她先是上小木楼,开门,拉抽屉,然后使劲关门,下楼梯。当她来到身边远根回过头想问她是什么东西忘了吗,还没开口张启梅把一个大大的苹果塞到他手里。“城里人给我爹的,说是什么正宗红富士,反正我吃着都一个味。你偿偿....我留给你的,很甜......洗过了!”说完,张启梅不知是因为有些小得意还是害羞,微微一笑脸就红了。远根想说点什么,看到她的脸,他使劲咬了一口苹果:“嗯,很脆!啊梅,你忘记关抽屉了。”“你怎么知道?没事,走吧!”
小小的双水村要聚几个人也用不了几十分钟。很快就凑齐了杨茗,杨芳,段媛媛和杨芸。只有周泽晓家在右河边上,虽是一个村但要过一片稻田才能到。杨远根让杨茗带大家先到家里,他一个人去喊周泽晓。张启梅也想一起去,其他几个女孩问她难道不怕周家的大黑狗吗?张启梅回答当然不怕。但还是和姐妹们嬉笑着朝远根家走去了。杨远根张开双臂当作翅膀从绿油油的稻田间飞驰向周泽晓家。身后是青蛙跳入水中的声音和青蚂蚱四蹿的振翅。
双水村人建房子基本上都是靠山一座三间连起来的主屋,正前方一座二楼木屋,一楼是猪牛圈,二楼放粮食和稻草。主屋和小木楼之间两米左右的院场。如果主屋左右两边再建上厨房和大门,就是一个完整的四合小院。不过就算是杨远根的老家这样的老木匠家也只有主屋,木楼,和厨房,没有再修大门楼。大多数人家都只有主屋和木楼,这主要是为了大家方便串门。周泽晓家无论是主屋还是木楼明显要比远根家小得多。但周泽晓的父亲却例外的立了一道土坯围墙并且有模有样的装了一扇木栅门。远根飞也似的来到周家大门前,栅门开着一半。他停了几秒钟让呼吸变得匀畅些,右手抚摸着门上的木条踏入院子。“汪汪汪.....”一条黑狗闪电般蹿到他跟前。这突如其来的狗叫把杨远根吓得够呛,也吓到了正在井边洗头的女主人。她本能叫了声:“黑豹,回来!”黑豹似乎没能完全接受主人的命令,守在门口继续它的狂吠。周泽晓直起身子,拍拍突突直跳的胸口:“你吓到我了!”看到杨远根摆着一副要和狗打架的姿势。扑哧一声捂着嘴笑了起来!“黑豹,上,多咬几下!稀客呢!”黑豹更是听不懂主人的话了,而是摇了摇尾巴快速跑到了李子树荫下。杨远根平复了心跳,叫了声:“晓晓......”“进来呀,保安都知道你是自己人了。”“哦!”杨远根轻轻走入院中,眼睛还不放心的盯着树荫下的黑豹。李子树上挂满青色的果实。
周泽晓让远根屋里坐。她继续洗头。远根没有进屋而是坐在堂屋前面的走廊的竹凳上。发现她弄头发上的水时和张启梅完全不一样,张启梅是用毛巾擦,而周泽晓则是把头发垂下来用毛巾拉紧了前后左右来回拍打。伴随着节奏,头顶竟有一层薄薄的水雾。晓晓洗头的工夫远根细细的打量了这个屋子。虽说这房子,这院子要比自己家小得多。可屋里屋外都扫得干干净净。一块青石板做的茶几擦得一尘不染。没有沙发,但竹篾编的椅子都没有一点破损。晓晓一边洗头一边不时的和远根说点什么。看着周泽晓已经梳好头发,远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可以走了吗?”“我换件衣服吧,很快的!”说完走进了自己的小屋。远根重新坐了下来。空气一下子都凝结了,安静得院子外的水流声清晰可听,甚至很远的一个狗叫声,一个小孩的哇哇声都听得很清晰。当然,还有杨远根自己的心跳声。
当周泽晓再次站到远根面前时,一身白色。米白色的运动鞋,可能是经常刷洗的缘故吧,鞋面都有些绒了。米白色的休闲裤没有一点绣,裤脚上有一点浅浅的褶。纯白色的短袖衬衫衬了一个红色的领子,三粒白色的扣子整齐的扣在刚刚发育的胸脯上,干干净净的小麦色的脸,浅浅的眉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没干透的头发用三色的毛线皮筋扎起了高高的马尾辫子。远根傻傻的看着周泽晓。周泽晓轻声的问:“怎么了?”远根依然坐着。抬眼望着周泽晓清澈的眼眸:“晓晓,你真美!”说话的声音温柔到似乎只有自己听得到。周泽晓的脸腾的一下就红到耳际,那流动的眸子就如同要滴出水一般。她低下头轻声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