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花跑到位置,一切都已经晚了。
或者说都已经已结束了。
海德薇坐在旁边,支着腿,胳膊搭在立着的膝盖上。见阿花来了,只是摆摆手招呼走,不让他过来。
但这招呼得有点晚,他已经看见地上那一滩肉泥了。除了小腿,其他的部分都已经被彻底砸碎,只有那白发连带着一点皮。
“你……你杀了他……?”
她无言,只是看着地上这滩新鲜的血肉,急促地喘着气,就像刚锻炼过度的运动员。一种即将作呕的感觉从胃里漾出来,她捶着自己胸口,尽量咽了回去。
“那,以后怎么办?副局看见你了,他会不会报案?”阿花紧张地扑上来,那声音中带有一点颤抖,却还是坚定地抱着她胳膊,“要不然……要不然我们跑吧。去外太空,没人找得到我们。”
“小傻瓜……”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舒展一下腰,让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现在没有通讯卫星,手机拨不出去,不可能有信号。而且他也没有报案。”
海德薇敲敲自己太阳穴,“我开了。”
“开挂是吧……现在不是开玩笑时候!你杀人了!想想怎么办吧!”
她只看了一眼捂着嘴和鼻子的阿花,只轻轻抬起手,点了一滴血下去,一滴,又一滴。
知道这时他才发现,她手上的血也不只有这老白毛的,还有她自己的。
在纳米机浸润下,在她发光的眼前,那血肉中竟逐渐组合,凝聚,眼见得似乎是要组合成一个血茨呼啦的人形了。在她用这一整个操作震惊到阿花的同时,她还在尽自己所能遥控所有能控制的纳米机。大部分不行,但她不知何时突然发现可以满功率心灵控制器,一些纳米机就在高强度高密度脑婆的控制下进行有序工作,铺设分子,塑性肉体。
“哎,你跑快点,去局里拿一包高筋粉来。”她戳两下阿花,“我印象里之前看到了,在你们作伪装的上层建筑里,不知谁放在那的。”
“啊?要面粉做什么?”
海德薇指指复原得越来越慢的局长,“材料不够了,我刚才砸得太狠了。快去!”
只见阿花一路小跑,推开门,没过一会就抱着一大袋子粉回来,“给你!治疗得怎么样了?”
“还好。”她一边撕开包装一边说,“可能记忆会受损,我已经很努力避开大脑了。”
他叹口气,“答应我,下回别这样了,好吗?”
“很难——”海德薇撅撅嘴,“你刚才听见他打电话说的话了吗?他联系上家了,咱们的家,恁老大个无畏舰,会变成他往上爬的阶梯和道具,我也会真的被他给切了。”她指指自己后脑勺,“他甚至都要商量好咱这些器官该往哪去了。不只有我,还有你的。”
“我的?”
“你入职时有体检吧?”她反问道,“多余的就别说了。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这支上边儿的给连根拔掉。”
“要是——拔不掉呢?”
她没有直接回复,只是把面粉狠狠洒在那人形肉块上,一边撒一边说:“你就寻思吧,这世界上有我干不成的事儿吗?嗯?你寻思,是不是刚才看我杀了他时你都想好该怎么办了?为什么你跑上来时我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可也是我第一次这样杀。”她感叹地念叨起来,“其实我本来心里也没底,但你还记得当初咱在工厂那边被炸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