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镇,云归客栈后院。
一袭绿衫的小丫头怀里抱着一坛酒钻进了东侧的厢房,她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呼吸都带着寒气的少年有些心疼的瘪了瘪嘴。
“哥哥又结冰了……”
小丫头放下酒坛,用手指将坛口的酒封戳了一个小洞,浓烈的酒香瞬间溢散开来。
躺在床上的少年鼻翼微动,旋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丫头见他醒来,立刻竖起一根手指头在嘴巴上嘘了一声,接着捧起酒坛递了过去。
“这是娘亲藏在酒窖深处的青岩酿,哥哥你快喝点吧。”
“好。”
少年点头,吐出一口寒气,接过酒坛取下酒封仰头牛饮。
烈酒入喉,彻骨的寒意如雪遇骄阳般缓缓散去,片刻后便消弭无踪。
“哥哥,还冷吗?”
“暖和多了,谢谢。”
少年淡淡一笑,抬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小脑瓜,脑海中的记忆下意识回到了那一日的九霄城。
那晚,月黑,风高。
九霄城破,血染长空。
七旬老叟执剑而立,气喘如牛,须发皆张。
身后少年面寒如雪,呵气成霜。
方圆百丈尸横交错,血气蒸腾如霭,入喉腥甜。
夜色深处,一道身影缓步而来。
人未近,势先至,如山如岳,厚重、霸道,令人咽喉如扼!
“交出琉璃骨,留尔等全尸。”
“借炁成势,八品之上!”
老叟目光凝重,迅速取出一块玉符塞入少年手中:“公子快走,离开这里!”
“牛爷爷!”
少年眸红如血,手中死死握着越发滚烫的玉符。
踟蹰刹那,泪落,转身而走。
奔行数百丈,身后传来一声似龙非龙的悲鸣。
玉符旋即爆开,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夜色。
少年身形消失的瞬间,急火攻心失去意识,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云归客栈后院的厢房。
是眼前这个叫做云小九的小丫头,将他从客栈外捡了回来,至今日已半月有余。
“哥哥,今日还要去河边吗?”她问。
“嗯,要去。”
少年点头,旋即起身出了门。
青岩镇不大,一条主街,长度不足百米,临街的铺子十数家。
镇外,清泉河畔绿树成荫,草色清新,是个放空心神的好去处。
这大半月来,他几乎每天都会在河边发呆,直至黄昏时分才会回到云归客栈。
今日,多半亦是如此。
少年拎着酒,出了镇子渐行渐远。
午后,一辆马车停在了云归客栈的门前,车内的人没露面,只留下了一封信便缓缓离去。
信盏茶功夫便送到了客栈老板娘云三娘的手中,她打开信只看了一眼,旋即脸色骤变,瞬息间却又平静如初。
“这信,谁送来的?”
“人坐在马车里,没看清样貌。”
伙计顿了顿,又道:“不过,应该是位公子。”
云三娘没再追问,更未出门去寻,只随手收起信,转身去了客栈后院。
她来到东厢房刚准备进门,身后便传来了云小九的声音。
“娘亲,哥哥去河边了,不在屋里。”
云三娘没理会小丫头的话,径自推门而入,片刻后手里拎着一个长条状的包裹走了出来。
云小九满脸好奇的盯着她手里的包裹,刚想开口就被她瞪了一眼:“你是不是又偷拿娘亲的酒了?”
“对不起娘亲,我……”
云小九乖乖的道歉,只是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那小子是不是又结冰了?”
“嗯。”
云小九点头,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云三娘:“哥哥喝了酒,暖和起来之后就去河边了。”
“下次想拿酒直接跟娘亲说。”
云三娘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随后拉起她的小手出了客栈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