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宏望着面前的朱载均,感觉自己所面对的不是一个八岁的孩童,而是一个不怒自威的少年君王。费宏不敢大意,拱手问道:“不知太子殿下要与老臣赌什么?”
“就赌本宫能不能在一月之内解决京城百姓取暖之难,令城外流民有安身之所。若本宫能做到,还请师傅就此罢手。
若本宫做不到,本宫亲自奏请父皇诛刘瑾等人,可否?”朱载均朗声道。
“殿下,民生之事不可儿戏啊,还请殿下慎言!”杨一清劝诫道。
杨廷和亦是说道:“臣知殿下体恤百姓,忧民生疾苦,可殿下年幼来日方长,须从长计议啊!费宏,你还不赶快向太子殿下谢罪。”
“臣请太子殿下三思!”殿内群臣俯首道。
朱载均闻言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费宏。阉党之害不过是疥癣之疾,皇帝一道旨意即可消除,以地域抱团的文臣党争才是心腹大患。
如东林党与非东林党之争,历经万历、天启、崇祯三朝,持续半个世纪,使得明朝的官僚机构不能聚力解决民生疾苦、抗击清军,最终崇祯吊死于煤山。自己既然来了,又怎么允许党争再起!
正德看着他的好大儿,眉头微微皱起,天子金口玉言,太子也相差无几,更何况是在朝会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许下承诺。如果太子办不到,对他的威望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日后登基很难镇得住臣子。
若是费宏识相服软还好,若是他不识相接下了,那无论太子做到做不到,日后都不能让其留在朝堂。
费宏望着他亲手教出来的好学生,眼里露出了赞许和欣慰的目光,俯首道:“臣愿与太子殿下一博!”
“谢费师傅!”朱载均作揖道。
正德望着殿内师徒相亲的场面,轻哼一声,拂袖离去。从始至终都无人谈起若是太子赢了,费宏又该何去何从。
入夜,费府。
“子充,你今日在朝堂之上为何如此不智?若你与二杨那般服个软又何至于此啊?”彭泽坐在费宏左手的官帽椅上叹气道。
“济物兄,难道你忘了刘瑾裁减江西乡试名额的事情了,五年啊,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本想等待时机一举扳倒八虎,谁曾想太子殿下将其收入东宫,我是有力无处使啊”费宏扶额道。
“现在大臣们都说太子殿下是天赐储君,不仅使得阉党退出朝堂,更是让皇上与百官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前几日京城甲等球队决赛皇上率领的镇国队赢得彩头十万两白银。若是皇上能远离阉党,莫说十万两,就是二十万两也值得。
今日子充为诛刘瑾在朝堂之上如此逼迫皇上,又与太子对赌,这不是把皇上与太子推向阉党吗?若阉党重回朝堂,你我皆是千古罪人啊!”彭泽一拍大腿道。
费宏闻言抿了口茶,说道:“济物兄,你我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做到如此位置,靠的不仅仅是自身的才学,还有同乡长者的帮扶。
你可知今日在朝堂之上回头看到和我一同跪下的江西官员时是何感受?
我不能退,我一退,人心就散了。那样的话或许以后我江西士子仍能在朝堂之上得见天颜,但也只是边缘之人。
你也知太子是天赐储君,我教授太子课业,亦明白太子乃是未来的一代明主,阉党重回朝堂之事太子殿下必不会让其发生。”
彭泽听罢起身拱手道:“子充所虑深远,吾不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