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今日的流云髻,配这个八宝蝴蝶簪最相宜。”
“王爷走前交代说长公主一贯喜爱鹅黄色,王爷将王妃的事都记在心上呢。”
望着铜镜里手指翻飞给自己打理着头发的如意,熨烫着衣物的如画,黎秋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每一天睁眼都有些发懵,总有些患得患失这仿若偷来的一世。
“慢着,这木簪还是要带着。”
如意看了眼手中的木簪,有些无奈于王妃的执着。
“可是这木簪与您今日的发式……”
“无碍,长公主是念旧情的人,本妃亦然,簪上吧。”
朱雀大街的久安里大半都是长公主府的地盘,因为些陈年旧事,原先热闹的久安里渐渐归于沉寂。
望了眼高悬于上的烫金匾额,黎秋娘深呼吸了三下。
前世的长公主待自己甚是平淡,这个名义上的大姑子,婚事坎坷,几乎是先帝相中一家公子,才合过八字,不是死了就是残了。
如此三番下来,京中贵族就连旁支庶户都歇了尚主的心思,娶先帝的掌上明珠是好,可也得有命娶才好。
京中流言纷纷,即使是天子也挡不住悠悠众口,长公主命硬克夫的传言终究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心高气傲如她,怎会放任自己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当夜便策马疾驰去了九莲山找了东岳佛法高深的渡惠师太,做了她的挂名俗家弟子。
敬文帝得知大为震怒,正准备挑几家闲言碎语传的最过的世家严惩时,被穿着一身素净衣衫,手持佛珠的长公主劝住了。
望着自己从小便捧在掌心呵护的独女,如今一脸素淡,不施脂粉,褪去了华丽的宫装,仿若对这红尘再无留恋的模样,寻常人家的父亲尚且心疼,更何况是天底下最金尊玉贵的帝王呢。
“阿爹,不必如此。”
私底下,骆锦都是唤敬文帝“阿爹”的,不像其他皇子老老实实唤“父皇”,总隔着点什么。
“锦儿……”
“阿爹不必伤怀,此生不用嫁人侍奉公婆,岂不快哉,阿爹也不用担心我会受委屈了。”
干净白皙的脸蛋上毫无伤感,骆锦是打心眼里高兴,不需要日日相看那些个凡俗男子。
敬文帝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的宝贝独女出了家,等时间一长,也就不会再惦记自己的婚事,那这一生仗着长公主的身份,也是一大快活事。
虽说那些京中世家尚了公主,也不敢放肆到真的让公主如寻常儿媳一般侍奉公婆,但后宅大院里恶心人的事儿总是多的。
能不从皇宫这个火坑跳进另一家泥泞,就独自窝在自己的长公主府里享一世荣华,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