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听及一愣,而后赔笑道歉:
“是老头子疏漏了,”向里屋的幽深喊道,“姝儿,家里有客人,将饭菜再热热。”
里屋的人并未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传出一道清亮的嗓音,很是爽利地应着:
“阿爹,又是哪家的客人?等我会儿,马上就好了。”
微生音尘的脸转向声源处,“您还有位女儿?听得出您很好客。”
“是啊,自她母亲故去,我又在山边开垦荒地,姝儿靠吃乡邻的饭长大,后来我老了,干不动了,种着一片地,时不时请乡亲们吃饭还席。”
老陈想起这个,不够澄亮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真是住了一群敦亲睦邻的好人啊。”孟折听打起了圆场。
“是啊是啊。”
“阿爹,饭我做好了,劳烦您来端给客人吃。”
老陈似对这句话一点都不意外,反而是让三人稍坐,自己颤巍巍跨过门槛,走进黑暗。
“我听老陈的闺女,气快神足,不像是有病之人。”微生音尘很快说出了怀疑。
齐霍倒不意外,“说不准这里的习俗是深闺之人不露面呢,微生兄想多了。”
孟折听反而拿起了变为普通形貌的世书笔,愁眉紧锁。
“孟兄这支笔的工艺……”
转过面向一脸好奇的齐霍,舒缓表情挂一浅笑:“这工艺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支笔的做工实在不凡。”看来孟折听的身份,更像是某国的公子。
“你别说他那支笔了,诶,”看到老陈腿脚不利索地迈过门槛,连忙起身,帮他接过手中的碗碟与木筷,放在一张略有污渍的木桌上,“你快些吃你的。”
“乡野村夫,粗茶淡饭,照顾不周之处,多望包涵。”老陈走到桌旁,用手隔着土瓷茶壶试了试水热,还未凉透,为三人各倒了一杯。
“这是村口担水家的,自山涧中挑来的山泉水,清甜可口。”
“多谢陈老丈。”齐霍顾不得矜持,边吃边接过递来的茶水,“咦,你们不吃吗?”
“我们不饿,你吃吧。”
两人异口同声,微生音尘见到齐霍迷蒙的脸,恍似见到了曾经的孟折听,鬼使神差之下,起箸为了夹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的肉,放到他碗里。
饭毕,三人又和老陈闲聊了几句,孟折听状似无意提及庄稼长势喜人,想必与风水有关。
“这个老朽不知是山中清秀,聚引天灵地宝,使得作物丰茂,若说起这个,沿着此地一路向北至尽头,那家的庄稼长得最好。”
千恩万谢过了,告别老陈,三人顺其自然,来到了绛珠转世的住地。
这家姓毛,所住之地是个用篱笆木栏围起来的两层木楼。
想必庄稼上的丰饶,促进了家中的兴茂。
山野之间,打猎毕竟有穷尽之季,想长期久居,五谷之靠能让日子过得更清闲些。
篱笆上的繁枝绿叶遮不住院内牲畜的喧闹,不过,惹眼的远不是六禽的叫声。
孟折听能清晰看到一道荧绿的光丝自木屋之上流泻而下,过人高的粟与篱笆齐高,这是用绛珠的血汗灌溉的田地。
“真是不得了,我得赶紧记下来,粟竟能长这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