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氏产后挣扎两日，还是去了。

抱着她尸身的季灿一滴眼泪都没流，只猩红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烈火，让人觉着不妙，可下一瞬季广元一进门，季灿却立刻痛苦的哭嚎出声。

司徒氏嘴角挂笑的在一边儿抱胸，挣吧，挣，不还是输了？到头来这小东西，还是落到了自己手里了不是？

林芷莹将两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心里隐隐觉得不好，却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好。

三月头一天，侯府便为小吴氏办了丧事，她虽是平妻，可到底为侯府生下了第一个孙子辈，就是季广元都开口按着正头夫人的规格办了丧事。

这一遭，自然又气的司徒氏在自己院子里摔摔打打。

林芷莹头一次接手这样规格的白事，忙了个昏天黑地，晚间回到松涛苑眼神都不给季煊一个，先吩咐白云烧水。

季家祖上出自与邙山郡相邻的延河郡，祖上那位太爷发达了后前朝开国皇帝也是赏了一块风水宝地做冥地的，是以季家祖坟便被迫分了两边，京城这一枝就基本上都埋在了京里，老家的族人则进祖坟。

然而，令林芷莹诧异的是，她今日却并未见季煊母亲的坟茔。

难道，季煊之母竟是葬在老家了？

这个疑惑直到晚间躺在床上，还困惑着林芷莹。

“怎么还不睡？不是说上去一趟累了？”季煊抓着小娘子柔弱无骨的手问道。

林芷莹闻声长长出了一口气，“就是觉得恍惚，吴氏，才十七吧？花儿一般的年纪，就躺进了坟墓里，我这心里不好受。”

上辈子小吴氏可是风光到老的，即便后来季灿被打压得很惨，可她儿子是个有本事的，考了科举后谋求外放，早早带小吴氏出京，人家那是一点没受牵连。

可这样一个原本该寿终正寝的人，因为自己的到来，生命于十七岁戛然而止，林芷莹良心上过不去。

说破天去，她也只是个恨极了咬自己两口的良善妇人，若因自己牵连了别人良心上边过不去。

更何况小吴氏生产受尽折磨，死前都不成人形了，林芷莹因着自己的奇遇心中有了对鬼神的畏惧，就生怕将来报在端儿身上。

季煊听完心中却只是感慨，小娘子还是心太善，罢了，她还是不要知道那些腥风血雨的手段了。

“娘子是怎么没见过死人吧？”

季煊像是陷进什么回忆里般，声音悠远：“我见过许多死人，说着话好好的就闭了眼的，骤然吐血七窍流血的，断手断脚不得好死的......”

“无论哪一种，其实都一样。”

林芷莹心不在焉“嗯”了一声，便听季煊说道：“人其实是种很脆弱的动物，你瞧，那野生的无论伤在何处，有些甚至断肢依旧能求生，可人却脆弱多了！”

“就拿我来说，别说断肢，便是小小一道伤口处理不好都能取我性命，更遑论有些伤不在皮肉，却在心间。”

季煊想说，心间的伤才最致命，林芷莹却听出了另一番味道，是啊，人命就是这般脆弱的东西，这人不会是不想活了吧？

假死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这个认知让林芷莹心情更差了，这小子还真是‘尽职尽责’的准备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