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那对穿着富贵的父子已经离去,说是得了林芷莹指点要赶紧回去堵亲戚的嘴。
林芷莹对此乐见其成,谁还没几个糟心亲戚!
季煊正在一边无语仰头看天,娘子什么都敢说,他有点不适应。
两人身边只有‘疯子’还在滔滔不绝,“我可是东陵崖内门弟子,搁前朝那可是皇室御用的!给你夫君看病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你居然拒绝!”
“你这小娘子,老朽要不是看你心地纯善才懒得管你这闲事!”
然后不等他再说话,大柱就上前打断了他的话,“夫人,已将贼人扭送去京兆!您别说,有了小公子给的敲门砖,那大老爷立刻便升堂审判了!”
林芷莹心中感慨,本该为民请命的一方父母官现在要小民捧着‘好处’才能秉公执法,可见乱世乱的不知是世道,人心也乱。
是以她起身拍拍手,“得了,咱们走吧!我饿了。”
一上午什么都没干,林芷莹打定主意后半天可不能虚度了,是以有些着急找地方吃饭。
那‘疯子’见自己被忽视了个彻底,气的直接挡在两人面前,“你们没听我说话吗?!现在的人都这么不尊老了!”
林芷莹盯着他乌黑的头发好一会儿,敷衍道:“好好好,尊重你,老人家,能不能麻烦你移步,我与夫君要去用膳了!”
林芷莹本还以为是谁家二世祖闲得没事上街溜达,可今日一听这人张口便来‘东陵崖’,心中顿觉不妙。
要知与前朝牵扯最多的无非两样,一是求仙问道的修行者,一便是这洗筋伐髓的丹药房。
这丹药可不是道士拿来忽悠人的丹砂药,吃不了几年一命呜呼的那种。
而是经由医药世家裴家进贡的‘洗筋伐髓丹’,小小一颗便可活死人药白骨,造价更是不菲。
而齐皇入京头一件事,就是杀光了裴家在京的所有‘御医’,扬言裴氏‘惑主’人人得而诛之。
这疯子所说的‘东陵崖’,便是裴家本家世代居所。
那地方水汽丰沛是个草药生长的绝佳圣地,只是齐皇有命,再好的东西不用裴家,而在京的裴家人也别想有一个活着回去。
这相当于是皇帝给裴家划下了道,不过这条道裴家就能活,越过这条道是死是活看天意了。
裴展年如何不知自己如今是有家归不得了,为了家中老小,便是从今往后连裴这个姓恐怕都不能再用。
古往今来,从来是帝王强权,他们为人臣子的不过是想活命罢了,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裴展年心中苦涩,嘴上却继续纠缠道:“我真的是大夫!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救你夫君,那便只有我了!”
林芷莹听着他的话,内心掀起波澜。
东陵崖裴家她不是没听过,上辈子芳姨娘滑胎时曾听吴氏风凉话般提起过,若是有那曾为老侯爷续命的东陵裴氏在,这孩子兴许能保得住!
彼时林芷莹心中便疑惑:东陵崖裴氏,医术如此高超么?
季煊根本不想理这人,无论是裴家的谁,现在沾染上都不是好事,想起刚刚在宫外见到的父子俩,季煊就觉得危险。
不知刚刚那位看出这人深浅没有,要是真跟这人有牵扯,以后东窗事发,陛下追究下来,莹娘何其无辜?
然而,他拉着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季煊大惊回头去看,就见林芷莹垂头站在那里,正小声嘀咕着什么。
“娘子?”
“嘘!闭嘴啊,乖!”
季煊想拉着林芷莹继续走,却不料林芷莹两只手掐来算去的忙的很。
“你说你是大夫,有什么证据?”林芷莹想着,这人如果真是裴家人,娘的病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