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之事,你有何知晓,竟敢如此评说柠惜姑娘?背后传来一声男音,深沉如古刹铜钟,直击鸢也心扉。
鸢也喉头微动,缓缓转首,对上他的目光。
“哪个字说错了?是年少失贞之耻,还是成为李家贱妾的羞辱?这些话非她母亲所言乎?家人如此看待,你这外人何必强出头,为她辩护?”
言犹未尽,尉迟已擒住她手腕,厉声道:“鸢也,住口!”
鸢也平日并非如此,此刻情绪却如拉开的弓弦,痛彻心扉,她偏要一吐为快!
“既敢私定终身,便该有勇气面对世人的指摘,一死百了又有何意义?难道要让生者永怀歉疚?她自视何人,竟让你们在祠堂喧闹多日,她都看在眼里,又有谁怜悯她?”
尉迟怒意明显,握腕之力更甚,几乎捏碎她的骨骼,鸢也咬牙忍耐,不发一语。
见她眉宇间的倔强,那桀骜不驯的神情,尉迟面色一沉:“向柠惜道歉。”
鸢也浑身一震,疑是听错。
他在说什么?
尉迟冷声道:“陈家的教养,就是让你在不明真相之时,肆意揣测亡者人格,再加以诋毁吗?”
鸢也冷笑:“我所知无多,岂非你未曾告知!”
她仅言其心中无李柠惜之地,仅说此行归国将与李家断绝往来,而他如今又做何事?再次欺骗于她!
当年在泽城,她已言明,勿再欺她!
鸢也眼中怒火熊熊,尉迟看在眼里,仍重复二字:“道歉。”
鸢也轻蔑一笑,向李柠惜道歉?笑话!她一字一顿:“绝不!”
尉迟猛然用力,将她拉近,鸢也立足不稳,拐杖落地,跌入他怀中。他目光转寒:“我命你道歉。”
三度强调,足见他对她言语的愤怒。鸢也紧闭双唇,不再开口。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双方寸步不让,犹如困兽相争。
李幼安插身其间:“尉迟,姜部长或许并非有意,罢了,姐姐也不会怪她。”
呵。鸢也多年未闻如此虚伪之言,不屑之余,睫毛微微颤抖,胸口起伏不定。
二人无视李幼安,互视无言。
僵局终告结束。
几个仆人自走廊走来,尉迟松开鸢也,俯身拾起拐杖。
鸢也夺过拐杖,转身离去。
她未回东厢,径直走出李家大宅,行至远处,终于支撑不住,忙扶墙坐下,坐在尚未干涸的路面。
……单脚站立太久,双腿几近崩溃。
她双手托起伤脚,谨慎调整角度,石膏依旧,上面绘着她亲吻的小人,尉迟添上的爱心清晰可见。
她凝视片刻,嘴角牵动,苦笑自嘲。
刚才与尉迟的对视中,她未在他眼中看到丝毫波动,方悟,其实他们之间并无两年后的变化。
不,应是他未曾改变,仍是冷静自持的尉迟,仅在闲暇时逗弄她,稍加关心,她便迷失,竟以为他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