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姜副使寄去的那些?
如此说来,自己岂非间接害他?
霍衍微微皱鼻:“他来晋城之事,是否告知姜副使了?”
安娜答道:“阁下的意思,暂且不提。”
他自有考量,霍衍不便多言,只暗自计算,离过年仅剩几日,不必让姜副使特地去苏黎世探望,二人可在晋城共度新春。
霍衍离去后,安娜煮水熬药,一同送上二楼。
房门开启,那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无法掩饰,苏星邑坐在榻上,面色因咳嗽而微显绯红。
“阁下!”安娜急忙递上药剂,服药后,苏星邑方稍感舒缓。
“还是再去一趟医馆吧。”安娜眉头紧锁。
苏星邑摇头拒绝。
无须如此。
……
尉迟今晚有宴席,未回府邸用膳,鸢也与阿庭独自用餐。饭后,她陪着阿庭玩耍积木,孩子困倦,不到十点便睁不开眼睛,鸢也哄他入睡。
安顿好阿庭,她轻轻关上门外出,恰逢尉迟归来,她伏在二楼栏杆处向他挥手,尉迟含笑,解着领带走上楼来。
“阿庭睡了?”他声音微带醉意。
鸢也答道:“刚睡下。”
他点头,走向客房沐浴,或许是担心身上酒气影响了主卧的气息。
鸢也先回主卧,躺在榻上看戏。不久,尉迟擦着湿漉的头发走进来,鸢也立即合上戏本,目光紧紧追随,寓意深长。
尉迟轻笑,随手将毛巾盖在她头上,不让她继续凝视。
鸢也迅速扯下毛巾,哼声道:“尉总不敢解释吗?”
尉迟反问:“有何可解释?”
“差点娶了李总监,这话何意?”她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番插曲,差点没接住李幼安的话题。
尉迟并不在意:“她是在开玩笑。”
鸢也疑虑:“只是玩笑,她却说得煞有介事?”
尉迟笑了笑:“正因为是玩笑。”
鸢也盘腿坐定,思量片刻,最大可能便是所谓的“差点娶了”纯属虚构,李幼安故意刺激她,但这同时也揭示了一个问题——尉迟与李幼安关系亲密,所以李幼安才敢当着尉迟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鸢也想起李幼安在洗手间向她发起的挑战,抿了抿唇,再次问道:“你真的从未和她在一起过?”
“没有。”
尉迟不愿回答的事,他会保持沉默或转移话题,但他给出的答复,必定真实无疑。
从未有过感情的小青梅喜欢尉迟,还想成为尉太太……这位李幼安,究竟是何方神圣?她何来的自信认为能如愿以偿?
鸢也心绪烦乱,想问尉迟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索性不去想它,安眠休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最后一天工作,鸢还有一个客户要见,顺道去尉氏集团送份文件。侍书同行,等待市场部来接她们时,她忽然拉了拉鸢也的衣角:“姜副使,那边那人,就是上次被网友误认为你的那位女子吗?”
鸢也望去,果然是李幼安,她并未注意到这边,带着人离开尉氏,恐怕也是去见客户。
“嗯。”
侍书接着说:“她确实与你很像。”
鸢也无言:“哪里像了?”她们的模样毫不相干好吧?
侍书坚定地说:“身材、发型、穿着,都很相似啊。”
鸢也回忆她的描述,她与李幼安都身材高挑,皆是栗色卷发,穿着打扮也相仿,就如昨日,她穿着红色毛织裙,李幼安则是红色羊毛套装,款式虽不同,但也极为类似。
而且她的指甲染成了星空色。
那天在老家相见,她分明未染指甲。
小秘书怀疑:“难道是刻意模仿你?”
无证据之事,鸢也耸耸肩,未置可否。
送完文件,鸢也带着小秘书准备先用餐,巧合的是,在餐厅门口碰到了顾久和他的男性侍书,二人各自留下侍书,独自上楼。
鸢也边点菜边说:“难得见你一次不是带着美女出游。”
“我也是要接手公司的人。”顾久轻笑,想到此处离尉氏集团不远,“来看尉迟的班?”
“不是,顺路送份文件。”
顾久正好有事要问:“听说你把尉迟的私生子接到了尉公馆?”
鸢也挑眉:“听谁说的?”
“……”顾久拿起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不明白默契二字吗?”
晋城中知晓尉迟有私生子的人屈指可数,他自然不是听八卦得知,而是自己查到的,明知如此还戳破,难道不懂默契?
顾久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笑容慵懒,意味深长:“白小姐抛下儿子逃跑,你不会是因为可怜他失去了母亲才收养他吧?这可是私生子,当年咽不下的气,如今咽下去了?”
鸢也沉声道:“他有名有姓,尉言庭,你可以叫他阿庭。”
顾久挑了挑眉:“私生子这个称呼不也是你先叫的吗?好吧,阿庭,为何突然接受他了?” "你早已推断尉家会遵循母子之情,如今的局面岂非正中你的预言之准?"
顾久带着疑虑的目光审视着她:"不过你竟如此泰然处之,倒让我惊讶,莫非尉迟已令你陷入某种情感牵绊之中,如同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般?"
鸢也轻斥:"滚。"
"说来听听,我倒是好奇了。"顾久深知鸢也的性格,从小一同成长,她向来刚烈,不轻易低头,而此刻的妥协令他疑惑。
鸢也收起笑容,沉默片刻,方开口:"那孩子天真可爱,对我一片真心,体贴入微,毕竟年纪尚幼,长大后童年之事便容易忘却。他如今只认我为母,我便以亲子之心养育他吧。"
"白来的儿子也不错,将来即便你不愿生育,老来也有依靠。"顾久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思量:尉家怎肯让血脉在外漂泊,比起日后被迫接纳,眼前的情境更为体面。
鸢也手指轻转筷子,忽然问道:"你可识得李幼安?"
"未曾相识,她何许人也?"
鸢也微微一笑:"尉迟的青梅竹马。"
"有这等事?"顾久兴趣盎然,"如何而来?"
鸢也将口中茶水慢慢咽下,然后讲述了李幼安的事迹。
顾久听完,吹了一声口哨:"近水楼台先得月,你需小心,听来她是个棘手的对手。"
她自然知晓棘手,不然也不会询问于他。鸢也未作回应。
见她罕见地显得忧虑,顾久微笑道:"无需烦忧,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兄长去为你打听打听。"
鸢也这才转忧为喜,以茶代酒,与他共饮。
用过餐后,鸢也带着小秘书去见客户,相约在梨园。
然而此客户显然不通戏曲,选择此处或许只为新奇,对戏曲的了解远逊于鸢也。好在商谈顺利,鸢也便不再介怀他的琐语。
聊了近两个小时,一行人才从梨园走出,却在门口遭遇了一场纷扰。
一个醉醺醺的男子在那里撒泼:"南音!南音,你给老子出来!今日不说清楚,我绝不离开!"
他哭闹着:"你怎么能骗我?我那么爱你,所有财产都给了你,为何还要离我而去?南音——"
习aomi书害怕地躲到鸢也身后:"他在闹什么啊?"
鸢也解释:"南音是梨园的首席旦角,恐怕有些纠葛。"
这定非寻常的纷争!小秘书笃定,多半是情感纠葛,不禁感叹:"大白天醉得如此,还在门口吵闹,看来他对南音余情未了啊。"
客户面露嘲讽之色:"妓女无情,戏子无义,爱上戏子有何好,不骗他骗谁?"
鸢也淡然一笑,送客户上车,随后对秘书说:"贞贞,打电话报警。"
"啊?"
鸢也理所当然:"对付醉汉当然要报警,有难找官差嘛。"
秘书应道:"哦哦。"
鸢也望着那醉汉在梨园门前大闹,南音必定知晓,她不出面,显是不愿理会,但若醉汉再如此叫嚣,恐会损及梨园旦角的声誉,此事不易善了。
让警察带走他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未待警察到来,鸢也便与秘书先行返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