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也勾起嘴角,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尉总脸上留了个油腻的唇印,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无奈摇头,抽出纸巾擦拭。
“娘亲你看,星星。”阿庭喊道,鸢也望去,他用绳子编出了五角星,还是上次她教他的。
鸢也困惑:“他为何总是唤我娘亲?”
尉迟答道:“慧眼识珠。”
“一时之间,我不知你是夸我,还是夸自己?”
夸她这个娘亲做得好,还是夸他娶了个贤妻,所以才有了好娘亲...不,她何时答应做了阿庭的娘亲?尉迟轻笑,转移话题:“明晚家中有客,你准备一下。”
“何人来访?”
“几位外籍友人,与尉氏有深厚合作,举家游历华夏,顺道来晋城小憩。”
鸢也记下:“好。”
周末夜晚,鸢也与尉迟准时在府邸门口迎客。不多时,两辆马车停在尉府门前。
首辆马车上下来一对中年夫妇,便是尉迟的生意伙伴约翰尼夫妇。夫人望着灯火通明的尉府,用洋文赞叹:“真是美极了!”
约翰尼先生疾步走向尉迟,热忱地与他拥抱:“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朋友克里斯!”
“好久不见,约翰尼。”尉迟向其夫人微微一笑,“你好,嘉纳夫人。”
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是一对男女,约翰尼介绍:“这是珍妮的兄长伯恩,以及他的女友玛丽。”
伯恩约四十上下,玛丽却是二十左右的少女,鸢也微微挑眉。
尉迟向他们致意后,轻轻环住鸢也的腰:“这是我的妻子,鸢也。”
鸢也笑容得体,与他们一一握手:“你们好。”
伯恩握她手时,眼神略显古怪,随即微笑,握手后还在鸢也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你好,尉夫人。”
寒暄过后,众人步入尉府。
尉迟与约翰尼走在前方,鸢也招呼其余客人,如同老友般问道:“尉迟告诉我,你们在中国已经游玩了一段时间,都去了哪些地方?”
玛丽年轻活泼:“去过京都、长安、杭州,晋城是我们的最后一站。”
“下次来,可以考虑青城、三亚、成都,也很有趣。”鸢也笑道。
嘉纳夫人连连夸赞:“中国美丽极了,我们都爱上了这里,以后还要再来,下次就去你说的地方。”
晚餐未备妥,众人便在厅中闲聊。尉迟与约翰尼谈论至工作,上楼去了书房,伯恩感到无聊,提出要逛逛尉府,鸢也让管家领路。
剩下两位妇人,鸢也殷勤款待。初次相见,但社交是她的拿手好戏,几句交谈便与她们亲如故交。
加纳夫人笑道:“连我们都未曾知晓,克里斯已有佳侣,两位近日成亲吗?”
“已结同心二载矣。”
加纳夫人微瞪双眸:“克里斯从不曾提及,小妹对他颇有钟意,适才路上还欲替她探问,若克里斯尚无心上人,是否愿考虑小妹的一片痴心。”
鸢也一本正经回应:“此事万万不可,华夏之地,重婚乃犯法之举,还请转告令妹另觅良缘。”
“哈哈哈,好,我会与妹妹言明,克里斯与其妻真是天作之合!”
三人笑语引来刚下楼的尉迟问询:“何事这般欢乐?”
鸢也旋即倚在沙发背,笑盈盈道:“加纳夫人有意将她妹妹许配于你,我说可为你牵线搭桥。”
加纳夫人未料到她这般逗趣,再度笑出声来。
尉迟素来温文尔雅,此时亦是含笑看向鸢也,然而眼神中三分警告,两分威慑,让鸢也不由得心生寒意,悄悄缩了缩脖子。
他方道:“她一贯如此嬉皮笑脸,夫人勿与她计较。”
加纳夫人摇头道:“她哪是要帮忙,还吓唬我们,言重婚在华夏乃大罪,你已被她紧紧护住。”
尉迟又瞥了鸢也一眼,神色复归平静。
此刻仆人禀告:“公子,晚宴已备妥。”
尉迟点头,对约翰尼言道:“原打算备西餐,又虑及贵宾远道而来,或许更喜地道的中餐,故备了一些,看是否合你口味。”
约翰尼连忙应道:“中餐甚好,我们在华期间皆以中餐为主。”
餐桌上谈起旅途逸闻,尉迟和鸢也都聆听,偶尔提问,显出些许兴趣,引得他们愈发兴致勃勃。
宴至半程,伯恩忽向鸢也问道:“尉夫人曾游历地中海否?”
鸢也笑容未减:“地中海?未曾,伯恩先生可有推荐之地?春假将至,我和尉迟正可前往游玩。”
伯恩目光始终在她身上游离,带有深意,使人略感不适,鸢也面色自始至终从容,他便觉得无趣,耸肩道:“爱琴海岂非地中海最有名之处,景色极美,值得一观。”
鸢也答道:“善,若有缘必往。”
话毕,她后半段的兴致显然消减,尉迟察觉,侧目望向她,她嘴角依旧含笑,低头挑去鱼刺,他以为她接待客人劳累,于桌下轻握她的手,却发觉她竟是冰凉。
饭后,加纳夫人闻伯恩赞尉府之美,亦有游赏之意,当作消食,鸢也便陪他们四处闲逛。
中途她入内用洗手间,出门时却撞见伯恩。
伯恩倚墙而立,显然是在等候,见她出来,脸上又露出戏谑的笑。
他五官深邃,脸颊与下巴蓄有胡须,凝视着她,突道:“Don"t pretend.”
别装了。
鸢也一怔,默不作声。
他掏出手机:“我刚才网上搜索你的名字,发现这个,更确信见过你。”
手机屏幕上正是前不久“扬州瘦马”事件,她被困在玻璃柜的照片。
他压低嗓音,缓缓说出几个字:“十年前,地中海,卡里忒斯号,是你吧。”
鸢也脸上的笑意已全然褪去。
自他突然提及地中海,她心底就隐约预感到相识的可能,却未曾料想竟成事实。
她神情冷静,如静谧的海面:“我以为,那艘船上的渣滓皆已被擒,原来尚有漏网之鱼如你。”
他中文不甚娴熟,一时未懂其意:“你说我是何人?”
鸢也勾唇:“渣滓。”
伯恩瞬间大笑:“OKOK,我是渣滓,不过你不希望那段过往被人知晓吧?克里斯若知其妻曾有如此……精彩的经历,恐怕不会愉快吧?”
虽然已是十年前的事,伯恩记忆犹新。
当年同船的人皆已蹲监,唯独他幸免于难,这样的经历他此生难忘。
对引发此事的女孩,他更是记忆深刻。如今的鸢也与幼时相貌相差无几,他一见之下便心生疑窦,餐桌上一直暗中打量,越看越像。
出人意料的是,她竟能镇定否认,但他不信。
刚才随意上网搜了她的名字,一番查找,发现“扬州瘦马”的照片,忍不住窃笑,果然是她!真的就是她!
世界如此狭小,他居然在此地遇见她!
她就是十年前卡里忒斯号游轮上,那个被拍卖的少女!
当年她仅十五岁,稚嫩清纯,宛如洋娃娃,置于玻璃柜内展示,灯光映照,她仿佛散发着光芒,多年来他在梦中无数次成功征服她,醒来回味无穷,总是期盼,若能知道她身在何处多好……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
鸢也面无表情:“你欲威胁于我?”
伯恩舔了舔嘴唇,人性如此,越是得不到的越念念不忘,众人无法得到的更是珍贵。
当年因她付出代价者众多,她如同一朵罂粟花,危险却又诱人,让人望之欲将花瓣一片片剥下,征服,拥有。
“十年过去了,宝贝,我们在异国重逢,这便是缘分啊,怎可辜负天意?”伯恩碧蓝的眼眸闪烁着贪婪的光。
鸢也起初紧张,随即松弛下来,倚墙而立:“所以?”
伯恩靠近她的耳畔,浓烈的香水味令人反感,言语间还带着宴席上的酒气。
“你或许不知,当年我也在你身上投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