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春娘取出一个黑色的玉瓶，手上法力一摧，黑瓶中立刻喷出六道不同颜色，但全都冷气森森的雾气。

计春娘将玉瓶放回怀中，双手捏诀，十根修长的手指灵活变幻出各种各样的法印，专注地操纵着六道雾气。

她袖子里的两条青蛇此时也兴奋起来，直接爬到了她的头顶，扭曲舞动，蛇信乱吐。

而计春娘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完全没有被影响动作。

六道雾气在她的操纵之下，如同六条大蛇，开始在空中不断互相纠缠，融合，最后变成了一颗流光溢彩，由雾气构成的巨大球体，在大厅中悬浮，旋转着。

计春娘脸上微微显露出疲惫之色，但双手交替动作，毫无停顿之意。

她不断将一道道的法力打入球体之中，将球体越压越小，颜色也越来越浓郁邪气。

“住手！你们四个好大的胆子！”

一个震惊，愤怒到极点的声音忽然在虚空中响起。

……

话音未落，一个灰衣老者带着四个人冲了进来。

当灰衣老者看到在空中已经变得只有成人拳头大小的球体时，声音顿时颤抖起来：

“你们，你们竟敢不听命令，私自启动万虫化龙大阵？！”

计春娘此时箭在弦上，完全无暇他顾，对灰衣老者的到来视而不见。

侯银则似乎早有预料，当即哈哈一笑，迎上去说道：

“季长老误会了。我等只是想为逆水联盟更好地出力罢了。战机瞬息万变，如果事事都需要上峰批准再做，再多的机会也会一一错过的。”

那老者眼看事情紧急，不再多说，右掌一扬，掌心雷电光芒闪烁，一道掌心雷直取即将完成法术，启动阵法的计春娘。

侯银则是祭出一道防御符文，一个土黄色的护盾随即落在计春娘身上，挡下了这一击。

侯银好整以暇，微笑道：“季长老何必生气？”

而与此同时，只听两声惨呼之声响起。

灰衣老者带来的四个属下中，两人用短剑捅进了老者的后心。第三个人则毫无征兆地拔刀将第四个人砍翻在地。

这最后站着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又是茫然，又是惊喜。

原来侯银那句“季长老何必生气”竟然是行动暗号。

这三个原本互相不知道对方身份的人，直到此时才弄清楚前因后果。

他们看向侯银的目光，顿时便多了几分恐惧和敬畏。

直至此时，方路才发现，那灰衣老者竟然是个法体双修的大高手。

他的身体强度远超普通法师，虽然遭遇重创倒地，意识仍旧清醒。

只不过当他看清楚背后发生的事情，明白过来四个贴身属下，竟然有三个是卧底时，顿时失去了所有心气，一口鲜血喷出，身上气息随之彻底崩溃。

“抗命就是抗命……你们……谷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很显然，哪怕到了散功垂死之时，他仍旧无法理解侯银等人为何如此无法无天。

当方路听到万虫化龙四个字之后，他才知道侯银这伙儿人想干什么。

所谓万虫化龙大阵，是一种从巫术演变而来的阵法。

关键在于所谓的万虫化龙。

——这段时间，方路为了研究圣蛊虫用法，其实一直没少看蛊修，巫术相关的典籍。

简单来说就是，万虫谷一伙人在联合其他势力屠灭宋家之后，把宋家全体修士的尸体当成了万虫培养基。

他们先将繁殖能力极其强大的蛊虫用秘药麻醉，安置在这些修士的身体里。

再借助天尸道的某些炼尸之术，保持尸体一部分活性，安置在阵法里。

等到时机到了，谷主一声令下，用特定法术启动阵法，唤醒蛊虫，蛊虫和大量幼虫便破体而出。

如此多的修士尸体，培育出来的幼虫数量可以以亿为单位来计算，三天之内这些虫子便可以污染，吞噬周围的一切，将黑水城化作死城。

到时候万虫能不能化成一万条龙不好说，反正其他活物是死定了的。

只不过侯银好像出于某些原因决定擅自启动阵法，所以才有了和灰衣老者之间的血腥场面。

……

侯银似乎知道老者的心思，脸上的表情也随之郑重了几分。

“季长老，你对我侯银有救命之恩，还有提拔之恩。然而我若一直等着你提拔，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季长老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道：“你，你这样做……更加得不到你想要的……”

侯银笑了笑，说道：“若真是如此，我心甘情愿。至少我试过了。您知道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吗？”

当他说到一半时，季长老已然气绝而死，侯银却仿佛没看到，口中继续说着，仿佛这些话他本就是想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