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紫宸宫。
床上沉睡的娇美女子,却不知何时陷入了梦魇。
她梦到了谢知陵,还未去探亲,离她而去的谢知陵。
那是一个杏花雨落的三月。
“玉郎,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坐在桃树下的柔弱女子如此问道。
陪在她身边的俊雅男子轻笑,“当然,我会一直陪在陶娘身边,陶娘若作蒲苇,那玉郎自然是要作那伴蒲苇的磐石的。”
“可是……我只是一介采荷女……老夫人并不喜我,我还不能生育……”
“无论陶娘是什么出身,玉郎都会始终如一。”
“真的吗?”
“真的,我不是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为何今日如此忧虑?”记忆里的谢知陵笑了笑,摸了摸妻子软软的发丝。
“可能,因为你即将要出远门,所以我才内心担忧吧。”苏陶咬了咬唇,继续说道:“苏州那般远……”
“不必担忧,陶娘。”谢知陵满心爱怜,他递过手上一对泛着粉色的玉佩,“这是我从西域购来的同心佩,若玉不碎,那我对陶娘的心意也不会改。”
“除非……”
“除非什么?”苏陶接过一个玉佩,好奇地问询。
温雅的男子笑笑,“除非……我已死。”
“不!我不要你死!”
回忆中的女子和苏陶同时喊出声。
她从惊梦中醒来,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然到了马车上,而坐在她身旁的正是一脸惊讶的谢言之。
谢言之担忧地看着女子苍白的脸色,“怎么了?嫂嫂?可是梦到了什么?”
“不,没什么……”女子冷汗淋漓,连平日里那副柔和的模样也不想装了。
她避开谢言之关心的视线,坐起身看向车窗外,“只是梦到一点以前的事情罢了。”
车窗外的月色朦胧,就像是那人离去的那个夜晚。
她以为他只是短暂离开,却不想这一离开,就已经是三个月。
然后……她就在家中,得知了他遇山洪的消息。
怨吗?怎么会不怨,怨这苍天不公,怨老天为何总是要拆散有情人。
恨吗?当然也恨,恨他为何要就这样撒手离去,留她和谢真独自留在深宅,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所有人都说谢知陵死了,但她还是不甘。
谢知陵,你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你说过的……
柔弱的女子眼含泪水,将衣袖里随时随地都带着的同心佩暗暗拿出,握在手心里,身子颤抖。
那泛着粉意的同心佩此时已然有了一道鲜明而又残忍的……
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