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曰午返校后听了一节课后,张志权才在半死不活中醒来,他茫然看向周围,一时间觉得天昏地暗。
直到眼睛适应了阳光,才看出江曰午已经来了,喜上眉头,用肩膀顶了他一下问:“哥们,上午去干嘛了,我可真想你!”
江曰午一脸不信,他看不出来整天睡觉的人会想自己,就陪笑着说:“能让睡皇您挂念,小的真是受宠若惊”
张志权撇了撇嘴,眼神还有些恍惚,打着哈欠说:“怎么不会?一来,我睡觉需要气场”
他一听胖子这么说,憋不住偷笑,让老师往这边看了看。
张志权一脸严肃地说:“你听好了,一般人当我同桌就要破坏这气场,你不错,我睡得都挺好的,二来,人不能整天睡觉,这就与猪狗无异,有你的话我还能有个人样儿,三来,咱们这也是同桌共睡,也算是有交情的了!”
江曰午连忙双手摆着:“你可别乱说,还同桌共眠?我的天”
实在赞叹于同桌那惊人的脑回路,他干笑了两下接着听课,张志权看他不在意,打个哈欠接着睡。
照进窗内的光线一点点移动,从午后的灿烂到黄昏的凄凉,红日一点点落入西山。教室里老师指着黑板,阳光照亮了他的脸,迫使他需要用书挡一下刺眼的阳光。
江曰午回头看着那扇窗户,学校居然不装个窗帘,这下可苦了老师。
“老头?”他唤着黑衣人,他不解的是,为什么黑衣人就能在他身边随意施展幻术。
黑衣人出现在他的身边,不耐烦的问:“怎么了?”
江曰午笑着说:“我可见不得别人受苦,特别是我的老师,我用不了幻术,可你不能选择视而不见”
黑衣人看了看讲台,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随意一挥后老师果然放下了书。
他的粉笔画在黑板上,之后潇洒擦去,黑板擦轻磕在墙上,在余光中荡起粉尘,他讲得入了神,露出陶醉的表情。
低矮的屋檐下,尘封着于孝余最温暖的记忆。
那是除夕时的上坟归途,大雪封山,白雪将群山披上冬装,呜咽的寒风拼命从衣领衣袖间灌进,冻的他不住打颤。
爸爸的厚大衣把他卷在怀里,这个男人宽厚的肩膀抵挡住了所有寒冷。
他抱着孩子打开了门,温暖顷刻涌来,把于孝余守护住,不知是那时火炉的烘热还是母亲的怀抱。
她那般幸福,也不曾想过会离开,以至于这对父子走到今天的地步。
一滴雨水啪一声落入他的后颈,冷得他断了思绪,如今的家挡不住寒风,同样也失去了他的眷恋。
“孝余”父亲低哼着,好像又喝醉了,他赶紧走进门,看到父亲上半身探出了床。
他沮丧地说:“爸,你又喝醉了”
父亲似乎也清楚他这样显得太没用,只是不停道歉,孝余连忙把他拉回床上,倒水也没水,于是准备离开去烧水。
“孝余,你等等”他停在门口看着父亲,见他嘴巴张了张,好像要说话。
“爸,你说吧!”于孝余走过去趴在枕边听,父亲说了一大堆话,于孝余才听出他的意思:江曰午烧退了,你放心吧。
他心情好起来,父亲拍拍头,一脸惆怅地说:“爸真没用,让你操心了”
于孝余看着父亲,心虽凉,从心底还是无比尊敬他的,于是安慰父亲说:“如果不是您选择回来照顾我,哪有我今天的长大呢?”
你过去照顾着我长大,现在就让我照顾你到老!父亲抓着他的手,笑得像一个孩子,不一会儿鼾声阵阵。
天冷了,准备好厚被子,明天就要开学,父亲这五天没有他的陪伴,可不能冻着了。
他走到院里,秋风呼呼从天上刮过,周围的树木发出沙沙声,脚下的叶子也跟着打转,月亮边的云朵肉眼看得到在缓缓移动。
他缩着脑袋走出家门,看着各家都漆黑一片,突然他听到一阵说笑声,他走过去一看,是村西的几个老人在唠嗑。
不过秋风刚起,他们就彼此告别着走回家去,仅有的一盏灯熄灭,又是昏黑一片。
地上的几片落叶被风卷起,于孝余心意一动它们便散发着金光,一直随风飞到半空中,闪烁一会儿才渐渐消失,美丽,凄凉,他想起婉楠常含着忧伤的目光。
走到她家门口,从一角的缺口看得见院里的情况,重新长满了半人高的草,屋檐下满是落叶,没有光,她真的走了!
甚至窗户的玻璃破碎,墙皮脱落,木门上门锁腐朽,看来将要与铁链结合在一起。
他默默哭泣着,那个记忆中的女孩,是童年中美丽、漂亮的象征,只有她才配得上完美一词。
幸运的是能遇见她,不幸的是告别了她,虽然那年的暑假是那般刻骨铭心,他们没有虚度假期,而是留给彼此最美好的回忆。
可无论多么美好,短暂的陪伴只会留下遗憾,让他每每想到感觉世界都缺失了颜色,让他痛不欲生。
“她不会再回来了,就像妈妈一样,永远回不来了!”他告诉自己,甚至于怒斥,想把自己唤醒,不能任自己沉溺于悲伤的沼泽中。
回不来了!他的心中再次悲鸣,一阵刺痛痛得他弯下了腰,靠在墙上喘着冷气。
“希望你不自卑,不内向,不孤独,你一定会收获到所有你想要的!”她的话再次在耳边回荡,这也是他这些年坚持下来的原因。
“婉楠”他的手朝前抓了一下,拳头握紧放在自己心上,感到它在剧烈跳动。
他笑了,奔跑在村子里,走过他们常走过的地方,在一根青竹上,刻着四个人的名字,刻痕被黑笔涂抹得很显眼,谁都没有砍下这根柱子,任它长得很高,很高。
台灯下,江曰午坐得端正,打开了南屿幻世录,书的第一页写着:公元1990年6月,第三版第5号,人间幻术师联盟(协会)出版社。
“不是,我还以为是古董呢!”他把书抓在手中看着黑衣人问:“这东西都量产了?”
黑衣人坐在床头吃着江曰午的宵夜,包子塞满了嘴巴,他放下手中的盘子,喝了几口茶水才咽下去。
他走过来抓起餐纸擦了擦手,笑着说:“怎么,人间每二十年限量在五本,确实量产了”
江曰午看着手中的书,把它搂在怀里,一时间觉得它无比珍贵,当他再次翻开书时,却没有发现定价。
“放心吧,卖不出去,只会引火烧身”黑衣人看出他的心思,无奈摇了摇头。
“嘿嘿,我才不卖呢!”他看了看黑衣人,看他又坐下来吃饭,故意说:“学完了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