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如同晨曦中的钟声,回荡在每一栋教学楼之间,压得过校内法国梧桐树树枝丫上灰喜鹊的鸣叫声。
同源中学的毕业班像同源中学的毕业班一如既往地陷入了紧张的学习氛围。
教室里,空气仿佛都被书本的气息填满了。
各科老师也纷纷加快了授课的速度,生怕初三学生复习的时间不够。
同源市的每一所学校都如出一辙,竞争激烈,内卷成风。
而在这其中,同源中学无疑是这场无形战争中的老将。
莫宸枫所在的二班,学生们就像一支精锐的战队,个个都在高强度的学习战术中奋战。
初中三年的课本内容早已被他们烂熟于心。
当然,少数几个例外除外。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右第一个位置的班均颢撅着嘴,趴在课桌上。
他的书本堆得高高的,像一座小小的碉堡,几乎遮住了台上课任老师的视线。
忽然,旁边的江铭用胳膊轻轻碰了碰班均颢的肩膀,咳嗽了两声。
“干吗?没看我正烦着!”班均颢不耐烦地抬起头,却猛然对上了英语老师方莹。
那双锐利的眼睛,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班均颢,你挺闲的哈,到墙边站着。”方莹叉着腰,手中戒尺指向后墙黑板报。
班均颢无奈地站起身,走到后墙边,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莫宸枫一本正经看着好友。
对于同班同学而言,这场面倒不尴尬,但却是难得的小剧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天天在干啥,我站在讲台看得一清二楚,都初三的人了还要老师时刻盯着。”
方莹“哼”的一声,气呼呼地走出了教室留下班均颢在后墙边凌乱。
短暂安静的教室,再次被背书的声音填满,而倒霉的班均颢硬生生站了一早读课。
客厅里。
坐在沙发上的莫晔紧紧握着手机,目光凝视着那本泛黄的旧笔记本。
那是她放进行李箱搁放很久了,大概是莫宸枫出生前就已经放在里面的
笔记本对折的那一页上,几串模糊的数字似乎在她的脑海中翻滚。
她低下头,眉头微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犹豫再三,莫晔还是怀着忐忑的心拨起那个号码,尽管她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换过号。
终于,电话通了。
“喂,您哪位?”那熟悉的声音如同一支利箭,直击莫晔的心房。
“汝……海。”她慢气吞吞地说出他的名字。
“晔—是你吗?你这些年去哪了?”电话那头的男子语气惊喜。
“你过得好吗,能约时间见个面?”
“好,地点你定。”
男人坐在办公室发愣,毕竟女人当初一走了之,连个信都没留,号码也换了。
餐厅里。
许久未见的两个人竟一时半刻找不到话题,还是男人率先打破平静。
“小晔,你比之前瘦了好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
“你也一样,这么多年,一个人?”莫晔努力保持平静。
“我快要结婚了。”,周汝汝海苦笑了一下,”是不是有点晚,我都快四十了。”
女人听到“结婚”二字,她的心猛地一沉。,但又很快掩饰了失落的神情。
她还记得某个朝气蓬勃的眼镜小伙二十年前,曾在海边对她许诺:
“莫晔,你要是三十还没嫁咱俩凑合凑合呗。”
“周汝海,去你的,谁稀罕你。”她当时笑着,犹如坛中开的栀子花那般纯白无暇。
莫晔看着这个满脸沧桑的男人,心中一阵酸楚。原来相爱的两人,如今倒形同陌路。
“莫晔那丫头只是普通家庭的女孩,你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小海你就死了这条心。”
“爸,我不答应,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她,你为什么要苦苦相逼?就为了你那濒临破产的公司?”
“儿啊,就算爸同意,莫晔家里人他们能同意? ‘回回’女人决不能嫁外族男子,你是知道的。”周老爷子劝道。
悲伤的回忆萦绕在周汝海脑海里,他为了寻她发了疯般跑遍各地。
而在那一夜温存后,莫晔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
“忘了我,重新开始。”
旧人多年未见的旧人再次相遇,女人却冷不防地抛出一个足以让男人天崩地裂的消息。
“我病了,是胰腺癌。”莫晔仿佛是在说别人。
“这不可能,你还这么年轻!”周汝海不可置信地看着莫晔。
“偏偏是晚期,治不好的。”莫晔一叹了口气,眼睛倒是不敢和男人对视。”
之后,两个人聊了很久很久……
暮色渐渐将临,莫晔周汝海两人走在人行道上。
路上有不少落下的枫叶,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放学的铃声,一群学生骑着自行车从学校门口涌出,欢声笑。
“真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我们还是不问世事的学生,无忧无虑。”周汝海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