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问曹公公:“您了解得这样清楚,莫不是有别的想法?”
曹公公迎着何樰的眼睛,坦然应道:“老身光明磊落,对皇上忠心耿耿,没想到被太后这样拿捏,心里憋着气,只能借着顺从他们,从中慢慢查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是为了今日能反戈一击。”
何樰回应得也很坦然:“我没有怀疑曹公公,只是想把曹公公真正做的事引出来,让大家都听明白,免得有人误会您完全由太后掌控,到时翻不了身。可不是谁都能理解别人难处的……”
曹公公这才明白何樰的真实用意,心里不免感激,又暗叹她的心思细腻。
宋承睿不自然的耸了耸肩。他知道何樰含沙射影,明里帮曹公公说话,暗里是在讽刺他宋承睿不分黑白,白白浪费她为他的付出。
覃昭也听出何樰言语里对宋承睿的不满,心里暗爽:太子又如何,咱家何樰不稀罕,该怼还是怼。
曹公公把事情分说清楚,接下来,就是如何应对了。
宋承睿皱眉:“把太后拿下不难,难的是如何让父皇不用背负失去孝道这个说法。毕竟,太后可是父皇的母后。一个不小心,就让言官们冠上一个大不孝的罪名。”
何樰看了看太师父宋展琪,没说出任何建议。
太后,不是她想出手就能出手的,再大的事,若皇上不想追究,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宋展琪早就知道何樰的意思,见宋承睿也这么说,他摇摇头,笑道:“你们两个,不愧是夫唱妇随,一唱一和,把主意打到老夫身上来了。都是千年狐狸!”
其他人都愣了,面面相觑。
太子就说了句话。
太子妃更是一句话没说,就看了皇叔公一眼。
两人什么时候把主意打到皇叔公身上了?他们什么没看出来?
宋展琪看出众人疑惑,也就没跟大家绕弯子,知道两个小辈都不好意思说,他便开口解释:“太子提到孝道,意思就是小辈不好出手,只能老的去管,现场只有老夫一个跟太后平辈的老人,何樰这孩子又配合太子给了老夫一个眼色,意思不明摆这么?想让老夫出手……罢了,国家国家,是国也是家,太后做得太过,老夫须得找个机会跟她分说分说……”
“谢太师父……太师父真好,我给您捶捶背……”何樰不等他说完,笑得眼眯成一条缝,早就绕到宋展琪背后,两手在他肩膀又捏又捶,一副狗腿的嘴脸。看得宋承睿一脸嫌弃。
“哼!”宋展琪佯装冷笑:“你大老远想法子把老夫骗回京都,不就是想让老夫回来帮你的太子夫君么?我看你跟薛柏早就猜出老夫的身份了吧?”
他嘴上没好气,但心里却没来由的有些温暖,这几个孩子,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却一个个为国为民,没有私心。让他不得不重审自己,当年甩手离开,对朝堂不管不问,是不是太无情?
众人一听老人解释,顿时恍然大悟,看向太子跟何樰的眼光不免多了几分赞许:果然是夫妻,如此默契。
只有覃昭心里不是滋味:何樰跟太子,聚少离多,哪里来的默契?只能说,还是我家何樰太聪明,一点就通。她跟我一起办事的时候更默契,你们信么?
这么想着,覃昭脸上半分没露出来,还是面无表情。
“太师父,您什么能说骗呢?这也太难听了。您不也想回自己老家看看么?”何樰心虚,假装撒娇,眼角还不忘瞟了师父薛柏一眼,哪曾想,薛柏比她还心虚,感觉出卖了师父,早躲到覃昭背后,假装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师父可真行,明明商量好了的,让我出来挡太师父,他自己当缩头乌龟。
何樰气得牙痒痒。
宋展琪睨了何樰一眼,嗔道:“你不用看你师父,他有想法,却没这个胆敢哄老夫回来,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一样狐狸?”
“皇叔公,何樰可不是狐狸,她就是人精……”宋承睿想帮何樰解释,却发现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更不是那么回事了。
被何樰隔空剜了一眼,宋承睿脑袋一缩,不敢再往下说,看起来很惧内。
何樰更说不清了:你祖孙俩一唱一和,都把我说成什么了?
她心里有气,又不好发作,表情却一点也藏不住,气呼呼的样子,着实可爱。
曹公公看在眼里,不禁感叹:“这才是一家老小该有的样子。上梁正下梁不会歪。”
“您说什么?”“你说什么?”
宋展琪宋承睿何樰三个,同时看向曹公公。
曹公公一吓,赶紧赔笑脸:“奴才是说,老王爷说得对:国家国家,是国也是家。呵呵……”曹公公用干笑掩饰自己对人家一家子横插一杠的尴尬。
何樰看向宋承睿,那眼神:曹公公刚才是这么说的么?
宋承睿回了她一个“我哪知道?”的眼神。
覃昭眼睛盯着自己的鼻尖,心里:没事,你们演恩爱,不过是想用这个法子请老王爷出山,我理解。反正太子休书都写了,她自由了,我能等。今日我是护卫,我老老实实站岗,啥也听不见。
……
晚上,曹公公把曹治一家接回他自己的宅院。
宋展琪执意不肯听宋承睿带他回太子府的安排,还是留在医馆,薛柏陪着。
出门时,宋承睿在何樰面前唧唧歪歪,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想让她跟他回去。
何樰哪里肯。
开怎么玩笑,您前脚刚休了我,我还舔着脸跟您回太子府,您当我柳玉娘?
一想到柳玉娘,何樰更气了,狠不得用扫帚把宋承睿赶出医馆。
那愤恨的眼神,只有一个字:滚!
覃昭又是暗爽:他们刚才在老王爷面前的表现果然是演戏。
宋承睿没好气的瞪了覃昭一眼:“覃副将你笑什么?”
覃昭收起上扬的嘴角,秒变严肃:“我笑了么?没笑啊。”
宋承睿拂袖而去,覃昭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