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兮颜的失望浮现在脸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为什么?!”
她的语气有些歇斯底里,充满了不甘。
她不能理解,这样的病态的朝廷,这样悲惨的生活,北境人为何没有异心。
她不知道,病态的不仅仅是朝廷,是整个天下,尤其是太安城的世家贵族。
“大抵是因为两百多年前的一句话。”
“什么话?”
徐兮颜眼中又有了光,似乎快找到了答案。
“两百年以前,如今的北境处于北迪人和西宁王朝的统治之下。武宗皇帝亲率大军,攻破两国,让北境回归大盛。当时,他对北境说了一句话。”
“北境的子民们,你们受苦了,我方彻来接你们回家。北境苦寒,但我方氏会一代又一代地努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让你们少有所期,老有所依,有食果腹,有衣暖体,让你们不再受他人奴役。若有战事,必有我方家子嗣与你们同进退。”
看着秦图南说话的模样,徐兮颜莫名的眼角湿润,不是演戏,而是真正的感动。
她疑惑地问道:“我也曾拜读过《大盛纪年》,为何对这事没有印象?”
“《大盛纪年》?笑话罢了。”秦图南摇头:“你大概是不知道,《大盛纪年》编撰于一百年前的神宗皇帝,而北境的苦难也开始于那时。”
见徐兮颜眉头紧锁,他为她解惑,说道:“《大盛纪年》上面写着,北境乃是武宗皇帝征服北宁所得,其民多为异族与罪民后裔,非我族内,其心必异,后继之人当谨记之。”
徐兮颜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你似乎是在质疑神宗皇帝?”
“算是吧。”秦图南可并不介意她的想法,坦言道:“那些远去的历史,真假难辩,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大盛四十几位皇帝,北境只给武宗皇帝立了庙。”
“武宗穷兵黩武,似乎评价并不太好。”徐兮颜更是疑惑:“为何北境却只给他立庙?”
“在中原人的眼里,武宗皇帝或许好大喜功,或穷兵黩武,但在北境人的眼里,他就是救世的神,让北境人由被欺压的奴隶变成了堂堂正正的大盛子民。”
秦图南告诉了他北境人真正的信仰,眼神中却是难掩的落寞。
“你的眼神似乎很失望?”
“我不应该失望吗?”秦图南反问:“武宗仙逝一百九十年,有几个皇帝真正把北境人当成了真正的大盛子民?别人不说,在你的眼里,北境人大概也是能征善战的野蛮人,只有北境的铁骑才能与异族一较高低。在大盛人的眼中,北境子民算什么,骑兵的兵员来源。就像,太安城的世家豪门容不下秦家,因为秦家乃是罪臣之后。”
秦图南也不管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直接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也不知道镇国公府的真正想法,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只要大盛还在,北境就永远是大盛的北境。或许有人不满现在的处境,但绝对不可能出现你想象中的事情。”
徐兮颜突然想起,大盛这近两百年以来,叛军和动乱次数并不少,似乎北境都处于是非之外,有许多次太安城需要大军勤王的时候,北境兵都第一时间赶到,不计代价地护卫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
似乎,秦家的崛起,也与这种事情有关。
“秦家小子说得不错,整个大盛,唯一让皇家安心的,唯有北境。”不知道何时,镇国公已经出现在了场中。
他身高八尺许,身体有些佝偻,老态龙钟,但脸上神采依旧,步伐沉稳,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过百岁的老人。
他缓步走来,慢慢悠悠,却似一把最锋利的剑。此剑之下,绝无活口。
“爷爷!”
“见过镇国公!”
镇国公徐镇世微微点头,赞叹地对着秦图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