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汤县卒哪里还能够淡定,浑身一个激灵后,忙不迭小跑至皂袍官吏面前,垂首拜下:
“李……李典吏,您听我解释,那小贱民,不,那贼小子……”
汤县卒显然没想到,之前任他拿捏的姜川,居然胆敢在他的顶头上司面前背刺于他。
要知道,典吏虽然只是下士爵,看似只比他的庶士爵高了一阶,却是名副其实的县司衙属官,属于执器官吏。
他这个小小官差与之相比,一字之差,实力地位却天差地别。
若对方铁了心要收拾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然而,最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负手立于他身前的李典吏,不仅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反倒一脸兴趣之色地望着姜川,听他在众人面前滔滔不绝地细数自己的罪行。
“缙云律有言,选贤与能当不问出身,达者为先。”
“在下出身寒门,尚且知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位汤县卒食君之禄,却视君之子民为蝼蚁草芥,岂不寒了天下民心?
“若因此折损了朝廷的威名,不知这位汤县卒可担当得起?”
姜川本着既然已经得罪,那就往死里得罪的原则,一开口就将好大一顶帽子扣在了汤县卒头上。
在他看来,以汤县卒士爵的身份,无论自己如何与他争辩,都会处于绝对的劣势。
到时候弄得不好,还真要科举不成,先被送进班房开启铁窗生涯了。
唯有让这个可恶的汤县卒自顾不暇,甚至陷入艰难的自证,才没有余力攀咬自己。
果不其然。
前一刻还神气活现的汤县卒,见到李典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整个人冷汗大冒,连忙扑通一声拜倒在地,求饶都来之不及,哪里还顾得上找他的麻烦。
不过姜川清楚,单凭自己的三言两语,肯定无法给一个士爵之人定罪,此事多半只会小惩大诫,最后不了了之。
因而,他很快将目标转换到了呆立一旁的谷野身上。
“哦,对了,还有这位谷大少……”姜川神色愤慨,有意提高了声量,
“此人出身庶民家族,却时时处处将贱民二字宣之于口,自轻自贱也就罢了,居然还这般数典忘祖。很难想象,此人一旦论爵授官,将会如何欺压百姓,做出何等天怒人怨的祸事来……”
此言一出,众座皆惊。
要知道,虽说执器科举比拼的是个人实力,但在最后的论爵授官环节,却是要综合考核应举者的家世声名的。
一旦县司衙对谷野的人品产生了质疑,多少都会对他接下来的仕途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哪怕谷野出身嬴姓谷氏,又有仓小姐为他做推爵人,他也万万不敢让自己的声名提前受损。
“小杂毛,你……你给本少住口!”
此时的谷野又惊又怒,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他上一刻还在幻想着如何让姜川生不如死,现在却不得不绞尽脑汁挽回自己的声名。
对他而言,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然而姜川对他的愤怒却视若未见,甚至还挑衅般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感受到姜川身上散发的星力气息,谷野不由心头一悸,竟是不争气地往后退出了一步!
“谷大少,刚才不是说我偷袭你吗?那么现在,可敢接受我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