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师尊他老人家云游至广临县,暗中出手了?”
见观星阁阁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一旁的随侍青年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道:
“师尊……其实……其实当初徒儿在各地测景台布置阵眼时,不小心混入了师祖的阴阳四叶纹镜……那面阳纹镜……好像就在广临县……”
观星阁阁主闻言先是一怔,很快便追问:
“阴阳四叶纹镜?本阁没记错的话,那阴纹镜可是被书颜那丫头拿去当梳妆镜了?”
“对对对,正是在师妹那里,她方才急匆匆赶来观星阁,见师尊还在观星,这才朝御书房的方向离去了,或许是去找太子殿下了吧……”
见随侍青年神色古怪,观星阁阁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噌的一下拂袂而起,沉声道:
“阴阳四叶纹镜灵犀相通,书颜这般急着找为师,可是从阴纹镜中看到了什么天象?”
“这……这……”
见随侍青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观星阁阁主眉头一挑,提高了声量:
“若是这都说不明白,以后便不要留在观星阁了!”
随侍青年眼看祸及自身,这下再也不敢隐瞒,连忙像倒豆子一样,将师妹姬书颜方才的所言所行,一字不差地讲了出来。
完事还连连保证,自己说得句句都是事实,绝对没有胡编乱造。
“你说书颜在阴纹镜中看到了一个衣冠不整的淫贼?真是一派胡言!”
观星阁阁主眯缝着眼认真听了半天,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登时大怒。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那不肖弟子好好训斥一顿,一身蟒袍的监国太子姬荀,已在两队亲卫的簇拥下走到了他的面前。
从其冷若冰霜的面色看,显然已将二人的谈话听在了耳中。
观星阁阁主有些尴尬,忙起身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都是鄙阁疏于管教,让这孽徒折损了灵萱郡主的美名……”
“秦阁主切莫如此!”太子姬荀伸手一托,阻止观星阁阁主继续行礼,径自走到正中央的祭坛,抬起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土柱,喟然一叹,
“秦阁主乃是父皇挚友,又是小女的恩师,这些年来,以一己之力扶我一朝,姬荀岂会不辨是非?本宫教女无方,还请……”
太子姬荀的致歉之言戛然而止,双目微凝盯着秦阁主掌心的古朴龟甲,以及那枚斑驳暗沉的钺形玉板。
足足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惊觉:
“荧惑守心,九死一生?自我缙云立朝至今,荧惑守心便是我皇家的至凶天象,鲜有破解之法……秦阁主可是窥见了天象中的一线生机?”
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此时此刻,这个堂堂监国太子,仿佛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学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观星阁阁主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而观星阁阁主听到“荧惑守心”这四个字眼时,脸上的轻松之色同样一扫而空,掌心星力一运,已然多了一本绛红色小帖。
“鄙阁正要奏报此事。只是……”
观星阁阁主看了一眼正在翻看奏本,神情渐渐凝重的监国太子,声音压得极低:
“事实上,窥见天象的并非鄙阁,而是广临县测景台……所有参与测景台筹建的官吏工匠,甚至就连灵萱郡主……都有可能是应劫之人……”
太子姬荀闻言沉默,翻看奏本的双手猛地一颤,目光中的复杂之色更浓。
良久,场中才有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传本宫旨意,灵萱郡主言行无状,有负父皇圣意期许,即日起禁足东宫。没有本宫旨意,任何人不得放其外出!”
“着,广临县衙逐级上报测景台筹建的官吏工匠名单,并论功嘉赏,不得疏漏、贻误、欺罔!”
“着,太子洗马袁风率太子亲卫赴广临县查察此事,赐便宜行事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