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两人站在陈婧杉房门口，面对着面。

按照以往，是该道晚安了，女孩却开口问道：

“哥，我和妈妈来了快一年了，你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生活的变化啊，能不能习惯？”

“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习不习惯吗？”奚谦益不由奇怪。

“我们过得很好啊，已经把这当成自己家了。但是一直没有问你，会因为我的存在打破了生活的平静而不自在吗？”

“不会啊，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陈婧杉没有答话，而是低沉自语道：

“那天晚上，被他们恐吓的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有谁能来帮帮妈妈和我。没想到会是你。”

“就像突然出现的一道光，从时间那头，记忆中的那天，跨越而来。”

“只是晚上又听到妈妈讲述起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关于他的事，让我的思绪过于纷乱，没能好好和你说说话。”

“其实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从小他也很忙，和我交流也不多。

到了净无城，一开始没事情做的时候，我还享受了几天父爱。

我现在知道当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可他就是不愿意回向禾城，一定要和那个骗子一起闯事业。

没两年，他连家都不回了。

我那天也不是为他难过，而是妈妈一直承受了非常多。

在离开前，有三个月时间我被寄养在妈妈的朋友家，那天才知道她一直在配合调查、配合赔偿。

很难想象，遇到不理智的受害人家属她会遭到怎样的谩骂，可她对所有事情全然不知。”

说着说着，陈婧杉已经抑制不住哭腔，双拳微微攥紧，似乎试图在用力压制情绪。

奚谦益最怕面对眼泪，这下他也手足无措起来。

不会安慰，只尽量温柔的说了句“一切都过去了。”

又犹豫再三，还是抬起了手，轻轻替她擦眼泪。

见到哥哥终于主动和自己有了接触，陈婧杉目光已经亮了几分，但神情还有些落寞，继续讲述了下去。

“一开始妈妈还感觉我们会寄人篱下，自尊心不让她接受过多的善意。

可大家都很好，顾叔、顾婶他们也真正把我们当成家里的一份子。

所以，妈妈也不再诚惶诚恐的抗拒，我也很快就开始好奇、融入、依赖。

这份依赖，也给了我勇气和坚定，可这份依赖对你呢，我一直不知道。”

说完后的陈婧杉突然叹了口气。

奚谦益一直在点头表示自己认真的听着，直到最后一句，他才明白原来想问的是这个。

他不假思索的正色道：“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

陈婧杉差点就没忍住笑意，赶紧低下头，任由长发遮掩表情，然后又作一声叹气。

“怎么了？”

奚谦益纳闷，这回答也不对吗？

“还有些遗憾。”

“遗憾？”

“遗憾没能早点回到向禾城，没能早点来到这个家。”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

“可我想弥补之前的遗憾。”

“怎...”他刚想问出如何弥补，女孩就没等他说完接着道：

“所以，我能抱你一下吗？”

说这话的时候，女孩已经抬起头，目光灼灼，显得很真诚。

奚谦益本来是处于追忆、共情之中，突感画风的转变也是呆住了。

见他愣神，陈婧杉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去。

“哎，我就知道...”

“怎么...抱？”

奚谦益犹犹豫豫，磕磕绊绊，还没说出完整的语句，就被温香软玉钻入怀中。

在男孩的感受中。

她侧着头埋入了自己的胸口，还像小猫似的摩挲了两下。

她双手穿过身体与手臂的空隙，环在后腰上，但自己感受不到太多的力气，似乎她没敢抱紧。

奚谦益也不知此时该做什么样的动作，双手仍是垂落状态，就这么任由女孩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