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北洛的地境高手,也是逐渐变多,明面上有十二位,看着已经是和我们江南的江湖差不多了。”
墨泼明撕去一块肥美的蟹腿肉,咂咂嘴,对此赞不绝口,同时话锋一转。
“但是,这只是明面上的。”
陈怡皱起眉头,因为那个家伙接下来的话,也是她所关心的。
“据稷下学院调查,江南当今的地境高手,除去明面上的十三位,还有四位,也就是十七位。”
十七,这个数字,已经快要追上二十了。什么概念?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也是江南作为最大国的底蕴所在。
“当然,十七位地境中,没有将花海圣僧计算在内。”
墨泼明接下来的这句话,才是重点。
也就是说,除去这十七位令人窒息的存在,还有一位更强大的花海圣僧。
未知,才是最可怕。
谁能知道,他对付那些地境大能,需要几指呢?
好歹是历史上第一位“天”境,他的名字,本就该被数万人敬仰。
陈逸想起了那天那尊化为尘土的黄金寺庙,一时间想入非非。
“北洛现如今有十二位地境大能,再加上暗中的两位,有十四位。叔图藏拙多年,也藏了三位下来,所以实际上,他们江湖的地境高手,也已然逼近了两位数。”
叔图,地小物稀,资源匮乏,是天下三位国家中最为弱小的国家。如果说北洛的上层全力以赴,还能和江南的江湖扳一扳手腕,那叔图遇上江南,不管是江湖还是沙场,都是大败。
可他作为屹立不倒的鼎立三足之一,也在悄无声息地壮大。
地境的修行者数量就是最好的体现。
“墨兄说笑了,谁知道这些数字,是你一时兴起,编出来唬我们的,还是确有其事。”
陈逸剥开了蟹壳,舀了一勺满满的蟹黄,送入嘴中。
论肢解些什么物件,他绝对是这桌上最快的一个人。
“生为君子,言必诚信,行必忠正。”
墨泼明又重复了一遍他说过的“君子”话语,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有信服力,他又补充了一句。
“骗你是小狗。”
这下,倒是说不清,这个年轻人是真君子还是真流氓了。
“蛮荒形势复杂,哪怕是稷下学院也无法得知其中内幕。只知道,当年被缥缈宗宗主莫逍遥一剑逼退的那三位地境,现在活着的,只有两位。”
当对面提到莫逍遥的时候,陈逸兄妹俩不自觉地带起了一抹笑意。
自家的长辈听到了自己孩子的耀迹,会开心的合不拢嘴。而反过来,自己孩子知道了自家长辈的峥嵘过往,也会心神向往,引以为豪。
墨泼明不知道对面这对兄妹与那位逍遥剑仙的关系,也没有在意他们嘴角的微笑。
“江南白云、黑玄、金鳞、红枪四大军队分别驻守江南边塞四角,论人数,论战力,江南军队皆不输与其余两国,更可以说是力压蛮荒。可如今为何江南被蛮荒逼退三舍?”
墨泼明越说越上头,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甚至激动地拍起了桌子,让桌上的蟹壳跃然而起,一分而散。
“是装备。”
小杏儿轻咬嘴唇,仔细地倾听着。
“江南镇守于祖郫的红枪军,事到如今身上依旧穿着传统甲胄,笨重而不方便施展,在抵御外敌侵袭的同时也不利于自身的行进。最致命的问题是,这种传统甲胄,影响军中修行者‘踏路’,江南的修行者人数优势无法得以实施。”
语惊四座。
“彩燕镇明明有让整座天下都引以为傲的打铁技术,却为何不能造出适合修行者穿戴并‘踏路’的盔甲?蛮荒本就是流民聚集之地,他们一心想要在这三足鼎立的天下抢出一块自己的家园来,那种风沙中磨砺的野性,是温润的江南子弟学不来的。他们舍得流血,舍得拼命,我们要面对的,是一群恶狼一般的掠夺者。”
墨泼明一口气讲完这些话后,口干舌燥,喝了一口酒楼的茶水,又吐了出来,直喊太苦。
这一刻,那个被彩燕镇视作“疯子”的男人,展现了他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也是陈逸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相信他的那一面。
“彩燕镇的新一代,愿意继承他们父辈的技术的人,少之又少。而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寥寥无几!”
墨泼明摇摇头,他仿佛听到了,在楼下的街道上,又响起了朗朗读书声。
“这对孩子们来说是好事,这对彩燕镇来说却不是。”
陈逸想起了那个老板的话语。
他们是懂得“变通”的父母。
“不过是利大于弊吧。”
陈逸仔细思忖后,接过了话茬子。
这是个很矛盾的问题,一双无形的手将彩燕镇孩子们的快乐与否和国家的御敌之军调至对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陈逸承认自己平日也不太了解这天下的局势,但对面那位年轻人既然已经聊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很愿意和其接着聊下去的。
“天下读书人多一些兴许是好的,但是江南的边塞,仍旧需要有志之士去守护。”
墨泼明说罢,望向了小杏儿。
“好徒儿,为师决定了,要带你去稷下学院,让你成为一名能保家卫国的读书人!”
得,好不容易聊了些严肃的话题,这会又绕回了原点。
能保家卫国的读书人,言下之意,便是修行者吧......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小杏儿呼吸紊乱,如炬目光扫至墨泼明脸上,针尖对麦芒。
“关于你口中说的师承稷下学院,也无从考证。”
陈逸不慌不忙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啪”的一声,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牌被墨泼明甩到了桌上。
上面用行书洋洋洒洒刻了三个大字。
墨泼明。
“小杏儿,跟着为师,保你以后前程似锦。”
木牌边缘有紫金色的丝线作绣,以木牌为原点,一股淡淡的灵气萦绕于周围。
这股灵气实在是太淡了,以至于陈怡一开始都没有发现。
也许这也是一种保护自身的手段吧。
这下,刚刚脸还因为生气涨得通红的小杏儿,一下子没了方寸。
“这是......”
小杏儿在潜龙镇卖了两年的杏花,听过那个传闻。
这是稷下学院的老师独有的令牌。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那个令牌的样子。
小杏儿将头转向好人哥哥,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有灵气附着于此,这不是假的。”
一旁,陈怡知道小杏儿在怀疑什么,她神念一动,淡淡说道。
显然,他们两兄妹也听过有关稷下学院令牌的传闻。